北京,西山脚下,一处戒备森严、环境清幽的高档别墅区内。秋日的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铺着昂贵波斯地毯的客厅里,温暖而静谧。然而,在这片看似祥和的表象下,一股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二楼,一间朝南的卧室。厚重的窗帘半掩着,光线昏暗。房间很大,装修极尽奢华,却弥漫着一种与外界隔绝的、近乎停滞的气息。
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三四岁的青年,蜷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沿。他穿着昂贵的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脸色是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眼神空洞中带着一种偏执的聚焦。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打印出来的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穿着职业套装、手持话筒、站在风雨中的海上钻井平台前进行现场报道的年轻女记者。
她容貌清丽绝美,气质干练,即使在恶劣的环境下,眼神依然坚定有神,正是沈晚晴。这张照片,是从《新闻联播》的截图中高清放大打印出来的。
青年名叫邹光,是某个地位显赫的家族的独子。他手指小心翼翼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照片上沈晚晴的脸庞,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痴迷、渴望和占有的欲望。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嘴角不时泛起一丝傻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床边散落着更多沈晚晴的照片,都是各种角度的截图,可见其用“心”之深。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
邹光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将照片藏到身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那种麻木的呆滞。他没有回应。
门外,一个穿着精致旗袍、保养得宜、气质雍容的中年妇女等了片刻,见里面没动静,便柔声开口道:“小光,是妈妈,我进来了哦。” 她是邹光的母亲,孙莉。
孙莉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看到儿子又坐在地上,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颓废感,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精心描画的眉毛,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无奈。但她脸上很快又堆起了温柔的笑容。
“小光,怎么又坐地上了?快起来,地上凉。” 孙莉走过去,想扶儿子起来。
邹光却固执地扭了扭身子,没有动,目光依然直勾勾地盯着空处,仿佛还在回味照片上的影像。
孙莉叹了口气,没有勉强他。她蹲下身,目光落在了儿子刚才慌乱中没能完全藏好、露出一个角落的照片上。她心中了然,又是为了那个女记者。
自从几天前,邹光偶然在《新闻联播》里看到沈晚晴关于威武油田应对风暴潮的现场报道后,就像着了魔一样。
他反复观看那一段新闻录像,将沈晚晴的影像截图打印出来,日夜摩挲观看,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变得更加封闭和怪异。
孙莉起初只当是儿子一时兴起,没想到他的痴迷程度与日俱增,几乎成了心病。
“小光,”孙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她指着那张照片露出的角落,柔声问,“又在看这个姑娘呢?”
邹光身体微微一颤,没有回答,但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孙莉凑近一些,仔细端详了一下照片上沈晚晴的样貌,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嗯,模样倒是挺周正,挺上镜的。叫沈晚晴是吧?威武油田的,今年刚刚大学毕业。” 她显然已经派人调查过了。
听到母亲准确地说出名字和单位,邹光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急切的光芒,死死盯着母亲,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孙莉看到儿子这个反应,心中既酸楚又有了决断。她伸手,轻轻理了理邹光额前凌乱的头发,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宠溺和自信:“傻孩子,不就是喜欢上一个姑娘吗?多大点事!看把你折腾的!”
她顿了顿,用一种仿佛在谈论今天晚饭吃什么似的随意口吻说道:“妈已经帮你打听清楚了。这姑娘家世倒也简单,父亲是威武油田的一个副局长,叫邵远华,小小的副厅级干部。母亲是油田工会的副主席。都是普通家庭出身,能爬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
她看着儿子眼中越来越亮的光,微微一笑,抛出了决定性的安抚:“你放心,这事包在妈身上。一个地方油田副局长的女儿,能进我们邹家的门,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回头我让你爸打个招呼,跟他老部下,让总公司的副总或者他们油田管理局的领导说一声,这点面子还能没有?保证让你称心如意。”
这番话,孙莉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安排一个副厅级干部的子女的婚姻,就像安排一场普通的饭局一样简单自然。
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凭借邹家在北京城深厚的人脉和权势,搞定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地方干部家庭,让对方乖乖把女儿送上门,是轻而易举、顺理成章的事情。
她丝毫没有考虑过对方是否愿意,那个叫沈晚晴的姑娘是否有自己的意中人,她看到的,只是自己儿子那病态的痴迷需要被满足。
至于这满足的过程是否会践踏他人的尊严和情感,根本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权力,在她看来,就是用来扫平一切障碍、满足私欲的最有效工具。
邹光听着母亲的话,呆滞的眼神渐渐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混合着贪婪、兴奋和扭曲的光芒。
他紧紧攥着照片,仿佛已经透过这张纸,看到了沈晚晴被他占有的未来。在他简单而偏执的世界里,母亲的承诺就是真理。他从不怀疑家族的能量,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几乎没有得不到的。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他甚至开始幻想起“得到”沈晚晴之后的情景:把她关在这座金丝雀笼般的别墅里,让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每天只能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说话……这种极端的占有欲,让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癫狂的潮红。
“妈……真……真的能行吗?”邹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颤抖。
“当然能行!”孙莉肯定地回答,语气带着一丝傲然,“你爷爷虽然退下来了,但门生故旧遍布各个要害部门。你爸爸又是石油总公司的一把手,多少人都得给你爸面子。打声招呼的事。说不定,那边一听是邹家看上了他们女儿,还得感激涕零、主动送上门来呢!”
她看着儿子重新“活过来”的样子,心中稍安,继续画着大饼:“等事情成了,妈给你好好操办婚礼,肯定比那谁家娶儿媳妇还风光!到时候,你想让她继续上班就上班,不想上就在家陪着你。都好说。”
这番对话,赤裸裸地展现了权力阶层的傲慢与对他人命运的漠视。
在他们眼中,沈晚晴不是一个有独立人格和情感的个体,而是一件可以用来安抚儿子病态心理的、略显特别的“物品”。
一场基于单方面痴迷和权力妄想的悲剧,就在这间豪华而压抑的别墅里,悄然埋下了种子。
孙莉安抚好儿子,看着他重新拿起照片痴迷地观看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她走到一楼书房,拿起一部保密电话,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李吗?我,孙莉。”她的语气变得矜持而带有吩咐的意味,“有这么个事,你帮我留意一下。威武油田那边,有个副局长叫邵远华的,他有个女儿叫沈晚晴。大学刚刚毕业。对,就是前段时间上新闻那个姑娘。我家小光……挺喜欢这姑娘的。你看看,能不能通过什么关系,委婉地递个话?问问他们家的意思?条件嘛,我们可以好好谈。”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邹家势力范围内的官员,连声答应,表示立刻去办。
放下电话,孙莉优雅地端起一杯红茶,轻轻呷了一口,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她完全不知道,也不可能想到,她口中这个“小小的副厅级干部”的女儿,背后站着的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对手——一个白手起家、短短时间内搅动油城风云、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且将沈晚晴视为逆鳞的林东航!
她更不知道,她这通自以为轻描淡写、能摆平一切的电话,就像一只无知的手,轻轻拨动了一颗足以将整个邹家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弹的引信。
油城那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下,真正的巨鳄,即将被惊醒。一场因痴心妄想而引发的、完全不对等的碾压式风暴,正在加速酝酿。
邹家母子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权力幻梦中,却不知灭顶之灾,已因他们这愚蠢而狂妄的举动,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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