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凡迎着两人紧张的目光，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这个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刺眼，甚至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琴倾霜和筱清都看呆了。
她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小子怎么还笑得出来？
这可是赌上了玉女宫未来的惊天豪赌，输了，她们两个，一个宫主之位不保，一个要背负挑起两派争端的骂名，而秦傲雪更是会彻底沦为笑柄，再无翻身之日。
这种压力下，他怎么能笑得出来？
小凡，你……”筱清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担忧和不解，你到底哪来的自信？
这不是开玩笑的！
是啊，陈小凡。
琴倾霜的声音也紧绷着，她死死地盯着陈小凡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和心虚，墨蓼蓝的天赋和实力，我们都看在眼里。
孙离为了培养她，几乎是倾尽了整个长老会的资源。
丹药，法宝，功法，样样都是顶尖的。傲雪……傲雪她虽然刻苦，但她能得到的支持，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样，少得可怜。
这种情况下，你说傲雪能赢，凭什么？”
琴倾霜几乎是把凭什么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琴倾霜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弟子，而是现实太残酷。
这些年，她这个宫主当得憋屈，连带着自己最看好的弟子也跟着受委屈。
秦傲雪能有今天的成就，几乎全是靠她自己一点一点拼出来的。
拿什么跟人家众星捧月般堆出来的圣女比？
陈小凡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但那股自信却丝毫未减。
陈小凡没有直接回答琴倾霜的问题，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琴倾霜的面前。
夜风吹过，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也吹动了琴倾霜身上那件素雅的宫主长袍。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琴倾霜能闻到陈小凡身上那股淡淡的，让她心安的青草气息。
琴霜姐。
陈小凡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你信我吗？
陈小凡没有叫琴宫主。
琴倾霜的心猛地一跳。
琴倾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筱清，发现筱清正皱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称呼的异常。
琴倾霜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烫。
现在不是说信不信的时候！
琴倾霜压低声音， 琴倾霜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严厉一些，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一个能说服我和你师父的理由！
否则，这个计划就是拿傲雪的前途，拿玉女宫的未来去送死！
理由？
陈小凡看着她，忽然笑了。
琴倾霜慢慢地伸出手，在琴倾霜和筱清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地，握住了琴倾霜那只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冰凉的手。
琴倾霜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琴倾霜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小凡……他怎么敢？
筱清还在旁边啊！
琴倾霜怎么敢当着他师父的面，握住自己的手？
琴倾霜下意识地就像把手抽回来，但陈小凡的手握得很紧，不带一丝强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力量。
琴倾霜挣了一下，没挣开。
陈小凡！
你放手！
琴倾霜又急又气，声音都变了调，她甚至不敢去看筱清的表情。
完了，全完了。
这要是被筱清看到了，自己身为玉女宫宫主的脸还要不要了？
以后还怎么跟缥缈宫相处？
然而，出乎琴倾霜意料的是，旁边的筱清只是轻轻咳了一声，然后默默地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抬头看起了天上的月亮，嘴里还念念有词,今晚的月色……真是不错啊……！
琴倾霜……!
琴倾霜自己不是傻子，筱清这个反应，分明是……知道了？
甚至是在默许？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琴倾霜感觉自己的脑子更乱了。
就在琴倾霜心乱如麻的时候，陈小凡的声音再次在琴倾霜耳边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只有她能听懂的认真和霸道。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陈小凡握着琴倾霜的手，紧了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如果非要一个理由，那就是，秦傲雪是我看好的人。
而你，琴霜姐，你也是我的人。
我陈小凡的人，谁也别想欺负。
谁敢伸手，我就剁了谁的爪子。
陈小凡的话语，简单，粗暴，不讲任何道理。
但就是这番话，像是一股滚烫的暖流，瞬间冲垮了琴倾霜心中所有的防备，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委屈。
琴倾霜是我的人。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比任何精妙的计策，任何华丽的承诺，都更能让琴倾霜心安。
这些年，琴倾霜一个人扛着玉女宫宫主的重担，面对长老会的步步紧逼，面对宗门内外的各种压力，琴倾霜自己累了，真的累了。
琴倾霜也想有个人能站在自己身前，替她挡住风雨，告诉自己不怕，有我。
而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虽然他比自己年轻，虽然他的行为有时候看起来很胡闹，但他真的就这么做了。
琴倾霜的眼眶，不知不觉间有些湿润。
琴倾霜不再挣扎，任由陈小凡握着自己的手，那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仿佛给了自己无穷的力量。
琴倾霜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
琴倾霜看着陈小凡，声音虽然还带着一丝沙哑，但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信你。
就按你说的办！
赌了！
输了，大不了琴倾霜这个宫主不当了，带着傲雪远走高飞。
赢了，她就能彻底扫清障碍，将一个完整的，团结的玉女宫，交到秦傲雪手上！
看到琴倾霜终于点头，陈小凡笑了。
陈小凡转头看向自己那个正在认真赏月的师父。
师父，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筱清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筱清瞟了一眼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眼神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徒弟大了，也由不得师父了。
你这臭小子，就知道给为师找事。
筱清嘴上抱怨着，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和宠溺。
筱清看着陈小凡，又看了看旁边脸颊绯红，眼神却异常坚定的琴倾霜，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徒弟，真的已经长大了。
小凡不再是那个躲在自己身后，看到生人会脸红的少年了。
小凡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担当，甚至……还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筱清的表情严肃起来，恢复了缥缈宫宫主的威严，这件事，必须快刀斩乱麻，不能给孙离她们反应和串联的时间。
筱清做事雷厉风行，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有半点拖沓。
琴宫主，你立刻去召集所有长老，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记住，用最正式的宫主令。
筱清对琴倾霜说道。
琴倾霜重重点头，我明白。
小凡，你跟我走。
筱清说着，直接伸手拉住了陈小凡的另一只胳膊，语气不容置疑，接下来的场面，你跟着我去。
你惹出来的事，你得亲眼看着。
陈小凡还没来得及跟琴倾霜再说两句话，就被自己师父拽着，几乎是拖着往外走。
师父，你慢点……！
慢什么慢！
再慢黄花菜都凉了！
看着被师父拉走的陈小凡，琴倾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筱清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残留着对方温度的手，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希望和一丝连她自己都觉得羞涩的甜蜜。
筱清挺直了腰杆，整个人的气势都为之一变。
那个杀伐果断，威严满满的玉女宫宫主，回来了。
来人！
筱清的声音，清冷而坚定，传遍了整个倾霜殿。
传我宫主令，召集所有长老，即刻前往议事殿！
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