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暗流初涌
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这家顶级私立医院门口，打破了夜晚惯有的宁静。闪烁的红蓝灯光透过窗户，在走廊洁白的墙壁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无声地宣告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变故。
处置室门口已被苏家的保镖严密把守，无关人员一律不得靠近。医院高层负责人额头沁着冷汗，陪着笑脸，试图对带队前来的警官解释些什么，但对方显然更重视报案人——苏家大小姐苏清婉的陈述。
苏清婉已经被医护人员簇拥着，送回了重新整理过的、更加严密防护的VIp病房。她坚持不肯与女儿分离，于是，那个从冰冷器械盘中救回的小婴儿，此刻正安然地睡在她床边一个特制的、带有恒温保暖功能的透明婴儿床里。
小小的身子裹在柔软的纯棉襁褓中，呼吸均匀，面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偶尔，她会无意识地咂咂嘴，或者露出一个极淡的、仿佛梦到了什么好东西的微笑。
【呼……总算活过来了……刚才真是吓死宝宝了。】林妙在睡梦中嘟囔，【不过妈妈刚才好帅啊！那一巴掌，那气场！啧啧，不愧是京圈第一……哦不，即将再度崛起的第一名媛！】
微弱却清晰的心声，带着劫后余生的慵懒和一点点小骄傲，传入苏清婉的脑海。
苏清婉靠在床头，手背上重新扎好了输液针，药液一滴一滴缓慢地流入血管，补充着她过度消耗的体力。她听着女儿的心声，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无比的温柔弧度。目光落在婴儿床里那小小的一团上，眼神里的冰冷尽数化为几乎要溢出来的怜爱和庆幸。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要永远失去她的宝贝了。
“苏小姐，您感觉怎么样？是否需要再休息一下？”一位穿着高级警督制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语气十分客气。他是市局负责重大案件的陈警官，与苏家也算有些渊源。
苏清婉收敛心神，摇了摇头，神色恢复了几分清冷：“陈警官，我没事。有什么问题请问吧，我希望尽快查明真相。”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产后的虚弱，但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让陈警官心中一凛。这位苏家大小姐，似乎和传闻中那个温婉柔顺的形象，有些出入。
“好的，苏小姐。”陈警官示意身后的记录员准备，“请您详细描述一下事发经过，您是如何发现异常，并赶到处置室的？”
苏清婉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关于女儿心声的部分，自然是绝密。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与愤怒：
“我生产后虽然虚弱，但并未完全失去意识。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两个护士在低声交谈，提到了‘林总’、‘处理干净’、‘私生女’之类的字眼。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梦魇……但是，”她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我听到她们说，‘那个多余的不该存在’……作为一个母亲，听到这样的话，我无法不惊醒！”
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陈警官：“我挣扎着起来，看到原本应该守在我病房外的保镖不在原位，而负责照顾我女儿的护士也不见了。我心中不安，顺着走廊找过去，就听到了处置室里的动静……推开门，就看到那个姓王的护士，正拿着注射器，要对我的女儿下手！”
她的叙述逻辑清晰，情感真实，将一个母亲凭借直觉和本能发现阴谋的过程描绘得合情合理。至于为何能准确识别氯化钾？苏清婉给出的解释是，她曾在国外进修时旁听过基础医学课程，对这类药物有模糊印象，加上当时情急，脱口而出是为了震慑对方。
陈警官一边记录，一边微微颔首。初步的审讯，那个年轻护士已经心理崩溃，基本招认了受王护士和林振邦指使的事实。物证——那支注射器及其内容物，也已被封存送检。苏清婉的证词，与现有证据链高度吻合。
“我们初步判断，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故意杀人未遂案件。”陈警官合上记录本，神色严肃，“主犯王兰（王姐）态度顽固，但目前证据对她极为不利。至于您提到的……另一位女婴？”
苏清婉的心微微一沉，面上却不露分毫：“是的。在我醒来之前，有一个女婴被抱到我的病房，声称是我的女儿。请问她现在在哪里？”
陈警官示意手下，很快，一名女警抱着一个同样裹在襁褓里的女婴走了进来。那女婴看起来比林妙稍大一些，皮肤白皙，眉眼倒也精致，此刻正安静地睡着。
【哼！就是她！林婉儿！那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林妙不知何时醒了，内心又开始疯狂刷屏，【装得倒是挺乖！长大后可会演戏了，一副白莲花模样，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抢我身份，抢我未婚夫，最后还把我……呃，反正不是好东西！妈妈你快看，她耳朵后面是不是有颗小红痣？书里写的，渣爹和柳如烟相认的标记！】
苏清婉眼神微凝。她不动声色地对陈警官说：“陈警官，能否让我看看这个孩子？”
女警将女婴轻轻放在苏清婉手边。苏清婉佯装慈爱地抚摸了一下女婴的脸颊，手指状似无意地拂过她的耳后。
果然，在女婴右耳耳廓后方，有一颗米粒大小、颜色很淡的红色小痣。
苏清婉的心，彻底冷了下去。最后一丝对林振邦可能被冤枉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彻底烟消云散。
女儿的心声，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深吸一口气，收回手，脸上露出疲惫而悲伤的神情：“陈警官，这个孩子……虽然我很同情她，但她确实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只有这一个。”她指向旁边婴儿床里的林妙。
“我理解。”陈警官点头，“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这个女婴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用来‘调包’的工具。我们会尽快查明她的身份和来源。至于林振邦先生……”他顿了顿，有些为难，“目前王兰并未直接指认他，缺乏关键证据。我们暂时只能请他协助调查。”
苏清婉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林振邦做事向来谨慎，肯定不会亲自出面，必然是通过心腹或者无法追踪的方式下达指令。
“我明白，依法办事即可。”苏清婉表现得很通情达理，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寒芒。法律暂时奈何不了你，不代表我苏清婉动不了你。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随即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皮衣、身形高挑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年轻男人快步走了进来。他看起来风尘仆仆，额发甚至有些凌乱，但那双锐利的眸子在扫视病房时，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姐！”他声音带着急切，几步就跨到床前，目光先是紧张地落在苏清婉身上，确认她虽然虚弱但无大碍后，又立刻转向旁边的婴儿床，看到里面安睡的林妙，这才明显松了口气。“我刚下赛道就接到电话，怎么回事？谁他妈敢动我外甥女？！”
来人正是苏清婉的弟弟，苏墨。京圈里有名的混世魔王，天才赛车手，也是出了名的护短。
【哇！是小舅舅！活的！好帅！这颜值，这身材，不去娱乐圈拯救内娱真是浪费了！】林妙的心声瞬间活跃起来，带着粉丝见到偶像般的激动，【书里说小舅舅最疼我了，为了给我报仇才……呸呸呸！这次有我在，绝对不会让悲剧重演！小舅舅放心飞，妙妙永相随！】
苏清婉听着女儿内心欢脱的“呐喊”，再看看弟弟那一脸煞气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她简单地将事情经过，剔除了心声部分，向苏墨叙述了一遍。
苏墨越听，脸色越沉，听到最后，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林振邦！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早就看他不是个好鸟！姐，你当初就不该……”
“阿墨！”苏清婉打断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冷静。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苏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他走到婴儿床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看着里面那个小小的人儿，眼神瞬间变得柔软无比。他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林妙的脸颊。
“小不点，受苦了。舅舅来了，以后看谁敢欺负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与刚才的暴戾判若两人。
【啊啊啊！舅舅摸我了！好苏！安全感爆棚！】林妙内心的小人疯狂打滚，【舅舅你放心，以后有我这个小预言家在，保证带你吃香的喝辣的，避开所有坑，走上人生巅峰！咱们先把刹车片检查一下哈……】
刹车片？苏清婉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汇，心中微微一动，但此刻无暇深究。
她对陈警官说：“陈警官，后续的调查事宜，我的律师会全力配合。我和孩子都需要休息了。”
陈警官会意，起身告辞：“好的，苏小姐，您好好休息。有任何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和苏先生。”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姐弟二人，以及两个婴儿。
苏墨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肃杀：“姐，你打算怎么做？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苏清婉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讽刺的弧度，“阿墨，你觉得可能吗？”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深邃如渊。
“报警，走法律程序，只是第一步。这最多让林振邦惹上一身骚，伤不了他的筋骨。他既然敢对我的女儿下手，觊觎我苏家的产业，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坐月子’。”她特意加重了“好好坐月子”几个字，目光与苏墨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外面的事情，尤其是公司那边，阿墨，你先帮我盯着。特别是财务和几个正在进行的重大项目。”
苏墨瞬间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她是要借机示弱，麻痹林振邦，暗中收集证据，准备反击。
“明白。”苏墨郑重点头，“我会安排信得过的人。姐，你放心，有我在。”
【对对对！妈妈快装睡！让小舅舅去查！渣爹肯定已经开始转移资产了！还有那个柳如烟，她肯定也掺和了不少事！】林妙的心声适时响起，带着兴奋和怂恿，【咱们给他来个釜底抽薪！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清婉听着女儿的心声，心中计划的轮廓愈发清晰。她重新躺下，拉好被子，闭上眼睛，仿佛真的疲惫不堪。
但苏墨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正在酝酿着一场足以颠覆整个林家、乃至京圈格局的风暴。
而他，将是姐姐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他最后看了一眼婴儿床里再次陷入沉睡的林妙，眼神无比坚定。
这个小外甥女，是他苏墨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宝贝。
任何人，想伤害她，都得先从他苏墨的尸体上踏过去！
夜色更深，医院的喧嚣渐渐平息，但无形的硝烟，才刚刚开始弥漫。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