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阁老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机灵过。林凡重伤，武德司瘫痪，皇帝小儿六神无主……这简直是老天爷把馅饼直接砸他脑门上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取代林凡，站在朝堂之巅，接受百官朝拜的风光场面。
他那封密信送出去后，心里就跟揣了二十五只兔子——百爪挠心，又是期待又是害怕。他不敢出门，也不敢见客，就缩在府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盼着“暗影”大人的回音，或者……京城出点什么“意外”的“好消息”。
可他等来的，不是“暗影”的嘉奖，也不是林凡暴毙的喜讯，而是一队如狼似虎、直接踹开他府门的武德司缇骑。
带队的是王狗剩，这憨货此刻脸上没有一点平时的油滑，只有冰冷的杀意。
“孙阁老，跟我们走一趟吧？”王狗剩皮笑肉不笑，手里的铁尺掂量着，“侯爷‘醒’了，想请您过去，聊聊您那封……写得挺长的信。”
孙阁老当时就瘫了，裤裆里瞬间湿了一片，腥臊味儿弥漫开来。他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完了，全完了！林凡没伤，这是个圈套，自己傻乎乎地一头撞了进来。
他被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府邸，塞进了马车。府外，不少官员和百姓远远看着，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幸灾乐祸。孙胖子这下是真完了。
武德司衙门，灯火通明。
林凡好整以暇地坐在堂上，喝着刚沏好的热茶，脸上哪有一丝重伤垂危的样子。
孙阁老被押上来，直接软倒在地，连跪的力气都没了。
“孙尚书，”林凡放下茶盏，声音平淡，却带着千钧重压，“说说吧，你那封信，是写给谁的？‘暗影’……到底是谁？”
“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啊侯爷。”孙阁老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都是……都是通过死信箱传递，我从未见过‘暗影’真容，饶命……饶命啊！”
“死信箱？”林凡挑眉，“在哪儿？”
“在……在城南永定河畔，第三棵柳树下的石头缝里……”孙阁老为了活命，什么都说了。
林凡对王狗剩使了个眼色。王狗剩立刻带人飞奔而去。
“除了送信，你还为‘暗影’做过什么？”林凡继续问，语气不急不缓，却像钝刀子割肉，折磨着孙阁老濒临崩溃的神经。
“我……我还……还利用职务，帮他们打探过几次朝廷对北境的兵力部署……还有……还有上次大军粮草被卡，也是……也是我暗中授意户部的人拖延，想……想给北燕创造机会……”孙阁老瘫在地上，如同烂泥，把他知道的那点龌龊事全都抖落了出来。
林凡听着，眼神越来越冷。这老狗，为了权势，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多少边境将士因为粮草不济而血洒疆场，背后竟有他的“功劳”。
“还有吗？”林凡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冰碴。
“没……没了！真的没了！”孙阁老嚎啕大哭，“侯爷，我知道的都说了，我就是个传话的，身不由己啊。是崔明远，是他当初逼我的，求您看在我如实交代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吧。”
就在这时，王狗剩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侯爷，死信箱是找到了，但里面是空的，东西……刚被人取走不久。”王狗剩低声道，“咱们的人去晚了一步。”
林凡瞳孔一缩，对方反应好快。“暗影”或者他手下的人，一直在监视孙阁老。这边孙阁老刚被抓，那边就立刻清理了联络点。
好狡猾的对手。
孙阁老一听联络点被清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自己最后的利用价值也没了，彻底成了弃子。
林凡看着地上如同烂泥的孙阁老，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他挥了挥手：“拖下去，按律处置。”
这种卖国求荣的蠢货，死不足惜。
孙阁老被拖走时那杀猪般的嚎叫和求饶声，在武德司衙门里回荡，让所有听到的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寒意。
京城这边拔掉了孙阁老这颗钉子，虽然没直接抓到“暗影”，但也算是敲山震虎，断了他一条臂膀。可北境那边，却传来了更紧急的军情。
八百里加急，来自黑水城守将韩奎。
信使浑身是血，几乎是爬进武德司的：“侯爷，不好了，野狼谷的北燕崽子动了。他们昨夜突袭了我们在城外的一处屯粮哨站，守军一百多人……全部殉国，粮草被焚。而且……而且他们打着‘清君侧，诛林凡’的旗号。”
“血鹰”动手了，而且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林凡。
几乎是同时，哑巴那边也用最快的鹰隼传来了密信：确认“血鹰”主力约三千人，已倾巢而出，离开野狼谷，兵分两路，一路佯攻黑水城，一路精锐由刀疤脸率领，绕过主城，直扑后方相对空虚的几个军镇。其意图，似乎是想要截断黑水城的后路，或者制造更大的混乱。
而雷豹带领的新兵营，按照林凡之前的密令，已经抵达黑水城附近，但尚未与韩奎主力汇合，正好处在“血鹰”那支偏师的行进路线上。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王狗剩急得直跳脚：“侯爷，豹哥他们危险了。新兵蛋子，头一回上阵就碰上‘血鹰’的精锐，这……这要是……”
林凡猛地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种被激怒后的冰冷和决绝。
“慌什么！”他厉声喝道，“新兵怎么了？雷豹是死人吗？传令韩奎，固守黑水城，不必出城浪战。那支偏师，交给雷豹。”
“啊？”王狗剩以为自己听错了，“侯爷，让新兵营去拦‘血鹰’的精锐？这……这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林凡目光如电，看向北方，“我相信雷豹，也相信我武德司练出来的兵。他们缺的不是力气和胆量，就是一个见血的机会。‘血鹰’想拿他们当软柿子捏？老子就崩掉他一口牙。”
他走到巨大的北境地图前，手指点向雷豹新兵营和刀疤脸偏师即将遭遇的那片区域。
“这里，地势狭窄，不利于骑兵展开。告诉雷豹，别硬碰硬，利用地形，给老子层层阻击，黏住他们，拖延时间。韩奎那边稳住阵脚后，自然会派兵夹击，我要让这支偏师，有来无回。”
“是！”王狗剩被林凡的决断感染，大声领命。
“还有，”林凡眼中寒光一闪，“‘血鹰’不是想‘诛林凡’吗？老子就给他这个机会。传令下去，整顿兵马，本侯要亲自去北境，会会这个‘血鹰’。”
王狗剩大吃一惊：“侯爷，您亲自去？京城怎么办？‘暗影’还没揪出来……”
“京城有陛下在，乱不了，”林凡语气斩钉截铁，“‘暗影’经过这次，只会藏得更深，一时半会儿不敢再动。但北境的‘血鹰’，必须尽快除掉，否则边境永无宁日。况且……”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杀意：“他都指名道姓要‘诛’我了，我不去，岂不是显得我怕了他？”
王狗剩看着林凡那如同出鞘利剑般的气势，知道劝不动了，只能重重抱拳：“俺跟您一起去！”
“不，你留下。”林凡摇头，“京城需要人坐镇，盯着‘暗影’的残余。另外，我走之后，你去见一次陛下，把北境情况和我的决定，如实禀报。”
安排好一切，林凡不再犹豫，立刻点齐留在京城的最后一批武德司精锐，以及赵闯特意给他留下的一部骑兵，共计两千余人，连夜出城，如同离弦之箭，直奔烽火再起的北境！
他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血鹰”不是慕容恪，也不是兀术海，他更狡猾，更凶狠，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要他林凡的命。
但林凡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沸腾的战意。
想杀我？那就来吧！
看看你这只“血鹰”的爪子利，还是我这把杀惯了人的刀快。
京城渐渐被抛在身后，北方的天空，隐约有血色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