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数据尖塔
向下倾斜的岔路深邃而幽暗，远比之前的主回廊更加狭窄，墙壁上流淌的暗蓝色能量纹路也变得稀疏断续，光线晦暗不明。空气中那股冰冷的金属尘埃味更加浓郁，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类似臭氧和过热晶体的焦糊气息，仿佛这条通道的尽头曾经历过某种能量过载或破坏。
四人小心翼翼地步步深入，精神紧绷到了极点。方才那三个“原质”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他们意识边缘隐隐回荡，提醒着他们这艘方舟内潜藏的大恐怖。
通道一路向下，蜿蜒曲折，时常出现陡峭的金属阶梯和需要侧身才能通过的狭窄裂缝。显然，这条路并非方舟的主要通道，更像是一条维护用的次级路径或紧急出口。
“律印”传递出的方位感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但却始终指向下方深处。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通道终于到了尽头。
一扇严重扭曲变形、边缘呈现熔融后凝固状态的合金闸门，挡住了去路。闸门仿佛被某种巨力从外部强行撕裂，留下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缺口。缺口边缘焦黑一片，至今仍残留着微弱的能量辐射。
这里发生过战斗？或者……某种事故？
林烨示意大家停下，自己率先凑近缺口，警惕地向内望去。
缺口之后，并非想象中的仓库或档案室。
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圆柱形竖井！
竖井的直径难以估量，向上望不到顶，向下深不见底，只有无尽的黑暗。竖井的壁并非光滑的，而是布满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如同蜂巢般的接口、断裂的能量导管以及延伸出来的、奇形怪状的晶体结构。许多接口和导管都呈现出损坏和熔断的状态。
而在竖井的中央，悬浮着一根巨大无比的、由无数蓝色数据晶体堆叠构筑而成的尖塔！
这根数据尖塔同样受损严重，表面布满了裂纹和缺口，许多地方的晶体已经黯淡无光，甚至碎裂脱落，漂浮在周围的虚空中。但仍有部分区域，顽强地闪烁着断续的、微弱的蓝色数据流光，如同垂死巨兽神经末梢的最后跳动。
一些残存的、蜘蛛形态的维护机器人的尸体，凝固在尖塔表面或漂浮在周围，显然在灾难发生时试图进行维修，却最终与尖塔一同陷入了沉寂。
这里，似乎就是“律印”所指引的，存储着方舟数据的地方。但它显然在方舟沉寂之前，就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这……这玩意还能用吗？”疤脸看着那损毁严重的数据尖塔，满脸怀疑。
“总得试试。”林烨沉声道。他观察了一下环境，发现一条沿着竖井壁延伸的、狭窄的维护走道，可以通往尖塔的中部区域，那里似乎还有一个相对完好的接入平台。
“跟我来，小心点。”
四人沿着那条惊险的走道，小心翼翼地向着中央的尖塔平台移动。脚下是万丈深渊，周围是死寂的破损结构，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他们踏上了那个不大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央，有一个明显是用于连接操作的晶体接口，虽然表面也有裂纹，但似乎结构还算完整。
“现在怎么办？这玩意怎么用？”疤脸看着那复杂的接口，一头雾水。
女孩走上前，仔细检查着接口的结构和周围残留的能量纹路，眉头紧锁：“接口制式……从未见过……能量频率也完全不同……我们的设备根本无法连接……”
希望似乎再次变得渺茫。
林烨凝视着那晶体接口，再次将希望寄托于“律印”。他伸出手掌，缓缓贴近接口。
这一次，“律印”没有立刻反应。
就在林烨以为此法不通，准备收回手时——
那晶体接口深处，一点微乎其微的蓝色光点，突然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律印”仿佛被这一点光点所吸引，再次自主激活！一股比之前更加微弱、却更加精准的秩序波动，从林烨掌心渗出，注入了那晶体接口之中！
嗡……
接口表面那些黯淡的纹路，竟然极其缓慢地、一格一格地亮起了微弱的蓝光！
有效！
但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中断。
“它在尝试……修复和激活……一条极其残破的……数据链路……”女孩感应着能量的流动，声音带着惊讶，“但需要的能量和……‘权限’……非常高……”
林烨能感觉到，“律印”正在疯狂抽取他体内的银白能量，甚至开始触及火种的本源！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身体微微摇晃。
“老林！”疤脸看出他的不对劲，想要上前。
“别动我！”林烨低吼一声，咬紧牙关，全力维持着能量输出和与“律印”的连接，“就快……好了……”
晶体接口的光芒越来越亮，最终稳定在一个微弱却持续的状态。接口上方，投射出一片极其不稳定、布满雪花噪点和缺失区块的残缺光屏。
光屏上，无数无法理解的奇异符号和破碎的图像如同瀑布般飞速刷新滚动，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
“数……数据流太混乱了！而且损坏严重！”女孩焦急道，“根本看不懂！”
林烨强忍着虚弱和晕眩，集中全部精神，试图通过“律印”去理解和捕捉那些疯狂刷新的信息碎片。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庞大的、残缺的信息洪流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意识海！
但他坚持住了！
一些关键的、相对完整的碎片，被他艰难地捕捉、解读出来：
· ……方舟代号：‘守望者’……使命：保存‘起源火种’，规避‘终焉归寂’……（文字片段）
· ……警告：检测到‘秩序本源’污染！部分单元失控！重复，警告！……（闪烁的警报符号）
· ……日志片段：……‘它们’醒了……屏障失效……我们必须……（混乱的能量爆炸图像）
· ……一张残缺的星图，标注着数个坐标，其中一个被重点圈出，旁边标注：“‘摇篮’星系——最后已知的‘变量’孵化区……”（信息）
· ……关于“钥匙”的只言片语：“……三原质……三位一体……钥权限需共鸣……缺失……危险……”
· ……最后一段相对清晰的记录，却让林烨瞳孔骤缩：“……‘律法’……并非创造者……而是……‘叛逃的看守’……其终极目的‘归一’……实为……重启‘终焉归寂’程序……错误……必须纠正……”
信息流戛然而止！
晶体接口不堪重负，猛地爆出一团电火花，所有光芒瞬间熄灭！整个数据尖塔最后一点流光也彻底暗淡下去！
林烨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去，被疤脸和灰烬手忙脚乱地扶住。
“老林！”
“林烨先生！”
林烨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但脑海中那些拼死捕捉到的信息碎片，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律法……叛逃的看守？归一……是重启终焉归寂？
还有……“摇篮”星系？变量孵化区？
这一切的真相，竟然如此骇人听闻！
“走……快走……”林烨虚弱地催促，声音嘶哑，“此地不宜久留……消息……必须带出去……”
他得到的信息虽然残缺，却足以颠覆一切！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沿着原路撤离时——
咔嚓……咔嚓……
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竖井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的巨响！
紧接着，一股强大、暴戾、充满毁灭欲望的能量波动，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猛地从深渊下方爆发出来，沿着竖井高速向上冲来！
同时，上方他们来时的通道处，也传来了密集的、冰冷的金属脚步声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
某种被数据尖塔短暂激活所惊醒的方舟内部防御机制……或者说，那些失控的“单元”……从上下两个方向，同时包围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