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的手还搭在柱子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周鸿的话音落下后，整条走廊陷入死寂，只有头顶的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他没动，也没出声，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尽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他立刻掏出来，屏幕刚亮起，系统提示就跳了出来：【紧急警报！检测到大规模阴气聚集，坐标：主图书馆三层东区，强度评级：b级，持续上升中】
陈昭盯着那行字，眉头拧紧。刚才还在追踪周鸿的行动轨迹，现在却突然冒出新的危机。他迅速调出识海界面，官印纹路正在微微发烫，扫描结果显示，全校范围内只有图书馆出现异常能量波动。
不能再等了。
他拇指快速滑动，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李阳：“速来主图，有异动。”发完直接把手机塞回兜里，转身朝主楼方向快步走去。
夜晚的校园安静得反常，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投下长长的光带。他一路疾行，卫衣兜帽重新拉上，铜钱剑在背包侧袋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不到十分钟，图书馆大楼出现在视野中。
大门虚掩着。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早已闭馆清场。他放慢脚步，靠近门缝时鼻子微动——里面飘出一股纸张受潮后又被高温烘烤的气味，混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腥气。
他推开门。
大厅空无一人，照明灯忽明忽暗，天花板上的感应器似乎失灵了，冷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吹得登记台上的借阅单哗啦作响。
“有人吗？”他低声问了一句，没有期待回应。
刚踏进两步，头顶传来“啪”的一声，一盏吊灯炸裂，玻璃碎片洒落地面。紧接着，四周书架开始震颤，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摇晃。
陈昭立即后退半步，右手探入背包，抽出铜钱剑握在手中。掌心官印发热，系统再次弹出警告：【确认多目标灵体活动，数量超过百，已进入狂暴状态】
话音未落，第一本书飞了出来。
《古代葬仪考》从三米高的书架上猛地抽出，封面朝下直冲他的面门。他侧头避开，那本书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翻页间竟传出一声尖利的嘶叫。
不止一本。
越来越多的书从架上脱离，像被风吹起的鸟群般盘旋升空。每一本都自动翻开，纸页剧烈抖动，封面上浮现出模糊的人脸轮廓，有的只剩眼眶黑洞，有的嘴角撕裂到耳根，全都发出刺耳的啸音。
陈昭抬手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官印位置。灰雾瞬间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道屏障，几本迎面砸来的书撞上去，像撞上墙壁般弹开。
“不能在这里硬拼。”他心想。这些不是普通恶灵，而是长期寄居在古籍中的书灵，若强行镇压可能伤及典籍本身，引发更大混乱。
他必须找到源头。
正要往楼梯移动，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阳喘着气冲进来，头发乱糟糟的，运动鞋踩在地上咚咚响。
“昭子！你真在这儿！”他一手扶着膝盖，一边抬头看天，“我靠……这楼成精了？”
“别靠近书架。”陈昭一把将他拽到中央阅览桌后，“听我说，你现在沿着这张桌子跑圈，尽量制造动静，用你的声音和脚步吸引它们注意。”
“啊？让我当诱饵？”李阳瞪大眼。
“你是体育生，体力比我强。”陈昭语气平静，“只要撑几分钟就行。我去上面找问题根源。”
李阳咬了咬牙：“行吧，但你要快点！”
话音刚落，一本书擦着他耳朵飞过，砸在桌角碎成纸片。他吓得一缩脖子，立刻起身绕着桌子狂奔起来，边跑边喊：“哎哟喂！老子练田径的！来追我啊！”
这一嗓子还真起了作用。不少悬浮的书籍转向他，像蜂群一样追了过去。陈昭趁机贴着墙边往楼梯口移动。
二楼情况更糟。灯光完全熄灭，只有书页翻动带来的残影在黑暗中划出道道白光。他不敢开手电，全靠记忆摸索前进。铜钱剑始终握在手里，官印不断传递出阴气流动的方向——东区特藏室。
他终于摸到三楼入口，铁门半开着，里面的温度明显更低。刚跨进去一步，脚下的地板突然震动，整排书架同时倾斜，上千本书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陈昭翻滚闪避，背部撞在另一个书柜上。灰尘扑了满脸，他顾不上擦，迅速结出手印，官印光芒一闪，一圈气浪将逼近的书籍震退数尺。
借着这短暂空隙，他抬头望去。
最里面角落有一本平摊在木台上的古籍，约莫三十厘米长，封面漆黑，边缘磨损严重，隐约可见几个褪色的篆字。它没有飞起，也没有发出声音，但周围地面爬满了黑色细丝，像是从书页里渗出来的血线，正缓缓向四周蔓延。
系统提示疯狂闪烁：【高危物品锁定！目标蕴含深度怨念，接触可能导致意识侵蚀！是否接近？】
陈昭盯着那本书，呼吸放轻。他知道不能贸然触碰，可如果不处理，整个图书馆的书灵都会被污染，甚至扩散到校外。
他慢慢向前走了两步。
第三步刚落地，原本静止的古籍突然翻动一页，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所有飞舞的书籍齐齐转向他，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
李阳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昭子！它们又回头了！我快撑不住了！”
陈昭没应声，目光死死盯着那本古籍。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苏醒。
他抽出铜钱剑，剑尖指向地面，左手按住掌心官印，准备强行切断连接。就在他即将动手的瞬间，那本书自己合上了。
然后，缓缓浮起，悬停在半空。
封面上的字迹忽然变得清晰——《九宫锁魂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