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林海决定冒险一搏，他要为正义而战！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桑塔纳像一块被遗弃的礁石，悄无声息地融入码头外围的黑暗里。林海伏在驾驶座下，身体的线条与座椅的轮廓融为一体，呼吸放得极轻，仿佛连他自己都停止了存在。
只有胸前第二颗纽扣处，那枚针孔摄像头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固执地闪烁着微不可见的红点，像一颗濒死恒星最后的脉动，贪婪地吞噬着眼前的一切影像。
三百米外，七号仓库的探照灯光柱刺破夜幕，将一小片区域照得恍如白昼，也让周遭的黑暗显得愈发深邃。
两道黑影从那片光明的边缘剥离，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队伍。他们像两头经验丰富的猎豹，利用着每一处阴影和障碍物，交替掩护着，朝着桑塔纳的方向包抄过来。
他们的动作很专业，步伐轻盈，落地无声。显然不是视频里那种只会在大排档耀武扬威的街头混混。
林海的眼角余光，冷静地锁定着那两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他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静。
就在一小时前，他还是一个被仇恨填满胸膛，准备用三十发子弹去换一个血腥句点的莽夫。而现在，他感觉自己像一块冰，一块沉在深海里，冷硬而剔透的冰。
那个神秘人说得对，愤怒很廉价。
而一个优秀猎手的标志，恰恰是绝对的冷静。
他不是来寻仇的。
他是来，取证的。
那两个正在靠近的壮汉，不过是他重新穿上“警服”后，遇到的第一道随堂测试。
他甚至有闲心在脑子里给他们做了个初步画像：身高一米八左右，体格健壮，受过格斗训练，但步伐间透着一股有恃无恐的散漫。是打手，但不是顶尖的那种。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但对上真正的行家，他们身上的破绽，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脚步声停在了车窗外。
“咚、咚、咚。”
粗暴的敲击声传来，指关节叩在车窗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海没有立刻起身。他先是故意弄出了一点声响，仿佛是睡梦中被惊醒，含混地嘟囔了一句，然后才慢吞吞地直起身子，揉着眼睛，一脸宿醉未醒的迷茫。
车窗外，一张凶悍的脸几乎贴在了玻璃上，三角眼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干什么的？”那人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命令的口吻。
林海摇下了一半车窗，一股浓烈的劣质烟草味混着海风的咸腥味灌了进来。他眯着眼，装作不适应地打量着对方，然后打了个哈欠，一股若有若无的酒气顺势飘了出去。
“大哥，问路啊？”他含糊不清地说，舌头像是大了半圈，“这……这是哪儿啊？导航坏了，我寻思找个地方钓鱼，怎么开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另一名壮汉绕到副驾驶一侧，双手撑在车顶，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车内。车里很简单，除了一个破旧的渔具包，再没有别的东西。
“钓鱼？”敲窗的壮汉冷笑一声，眼神里的怀疑更浓了，“你看看这是钓服鱼的地方吗？滚，赶紧滚！”
“别啊，大哥。”林海一脸憨厚地搓着手，陪着笑脸，“我开了半天，车快没油了，您给指条明路，哪儿有加油站啊？”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像极了一个误入此地的普通市民，面对两个凶神恶煞的当地人时，那种本能的畏惧和讨好。
这副模样，显然让两名壮汉很受用。他们眼中的警惕，渐渐被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所取代。
“加油站？”壮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往前开，开到江里，油管够。”
另一个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海“嘿嘿”地干笑着，眼神却在两人之间飞快地扫动。左边这个，习惯用右手，重心偏前，下盘不稳。右边那个，看似放松，但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应该是藏着家伙。
“大哥真会开玩笑。”林海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够点烟器，似乎想点根烟，“那……那我还是走吧，不打扰两位大哥了。”
他的动作很慢，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寻找车钥匙。
就在这一瞬间，左边的壮汉失去了耐心。他猛地伸手，穿过半开的车窗，抓向林海的衣领。
“走？老子让你走了吗？给老子下来！”
机会。
林海的眼神，在对方手伸进来的那一刻，骤然一凝。那瞬间爆发出的寒光，像手术刀划破了黑夜。
他那看似要去够点烟器的右手，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和角度，闪电般探出！没有惊天动地的招式，只是精准无比地用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在那壮汉探进来的手臂肘关节内侧一处筋脉节点上，轻轻一啄。
如同蜻蜓点水。
“嗷！”
壮汉的吼声刚出了一半，就变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整条右臂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股钻心的酸麻感直冲大脑，让他控制不住地松开了手，身体因为剧痛而猛地向后弓起。
快得不可思议！
副驾驶侧的壮汉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同伴突然惨叫后退。他本能地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怒吼道：“你他妈找……”
“死”字还没出口，驾驶座的车门已经“砰”的一声被撞开。
林海的身形如同一头捕食的猎豹，贴着车门滑了出来。他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左脚如同钢鞭般，精准地踢在对方握刀的手腕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匕首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叮当一声掉在远处的碎石地上。那壮汉抱着自己变形的手腕，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林-海没有停顿。一个干净利落的欺身进步，右掌化刀，不轻不重地斩在他的后颈。
壮汉连哼都没哼一声，双眼一翻，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整个过程，从第一个人动手，到第二个人倒地，不过三秒。
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击都精准地打在人体最脆弱的关节和神经上，用最小的力气，造成最大的破坏，却又不致命。
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肌肉记忆，是十三年的警犬训练都无法磨灭的本能。
第一个被击中手臂的壮汉，此刻正抱着胳膊，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刚才还一脸憨厚的中年男人。他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
林海缓缓走了过去，脸上那副老实巴交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漠然。
“现在，能好好告诉我加油站在哪儿了吗？”他平静地问。
壮汉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同伴今晚踢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铁板，而是一座伪装成石子的活火山。
林海没再废话，上前一步，同样一记手刀，将他也送进了梦乡。
他将两人拖进更深的阴影里，用他们自己的皮带将手脚捆了个结实，又撕下他们衣服的下摆，堵住了嘴。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仿佛只是处理了两袋垃圾。
那份送给神秘人的“开胃菜”，准备好了。
他关上车门，没有再回车里。他将自己宽大的风衣领子立起，遮住了半张脸，然后像一道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朝着那片灯火通明的罪恶之地，潜了过去。
越是靠近，空气中的喧嚣就越是清晰。
他能听到男人粗俗的笑骂声，能闻到劣质雪茄和海风混合在一起的怪味。
他绕到了仓库的侧面，这里是探照灯的死角。他像一只壁虎，贴着冰冷的铁皮墙壁，摸到了一个满是污垢的窗户边。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
仓库内部的景象，瞬间冲入他的眼帘，也冲进了那枚忠实记录着一切的针孔摄像头里。
孙鹏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桌子上，和那个叫刀疤刘的男人，一边打牌，一边喝酒。他们身后，站着十几个神情彪悍的保镖。
而在仓库的另一头，一个用铁栏杆隔出来的巨大笼子里，蜷缩着十几个年轻的女孩。她们大多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有几个还在低声地抽泣，但那哭声，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画面，比那个神秘人发来的视频，更具冲击力。
林海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就在这时，江面上，传来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
一艘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铁壳货船，像一头巨大的海兽，破开薄雾，缓缓地，靠向了码头。
交易，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