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喃喃着，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冯秀梅别过脸去，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二十多年的秘密。阳光斜斜切过她凹陷的脸颊，在床单上投下一道锋利的影子：“那年冬天冷得邪乎，秀英抱着孩子回家过年。她浑身都冻僵了，嘴里只念叨着‘妹妹，你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抬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却碰得金属勺子叮当乱响。
牛立冬伸手稳住摇晃的水杯，触到母亲冰凉的指尖。
此刻母亲冷漠的神情，让他忍不住问道：“可你明明对他有点冷漠......”
“我是拿他当亲外甥养的！”冯秀梅突然提高了音量，浑浊的眼睛里泛起血丝，“要不是看在秀英的份上，谁愿意把个这个孩子养在眼皮子底下？”
她剧烈咳嗽起来，输液管随着肩膀的颤动在空气中划出细小的弧线，“这些年我供他吃穿，送他读书，难道还不够？”
牛立冬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病房里陷入一阵沉默，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和冯秀梅的喘息声交织。过了好一会儿，牛立冬缓缓开口：“那笙离亲生父母到底怎么回事？”
冯秀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秀英和孩子的父亲是自由恋爱，可男方家里不同意，两人私奔出来，后来秀英男人出了意外没了，秀英也撑不住了……”说到这，她又抹了抹眼角。
牛立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对笙离多了几分怜悯。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赵逸枫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原来他在外面听到了一切。他眼眶泛红，嘴唇颤抖着说：“秀梅，你怎么了？吓掉我半条命，我还以为你不行了，吓死我了。”
冯秀梅别过头，气愤的说道：“赵逸枫，你瞎说什么，我没有事，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牛立冬走上前拍了拍赵逸枫的肩膀，病房里的气氛不再冰冷，多了几分温情，而那些曾经藏在心底的秘密，似乎也随着这坦诚的一刻慢慢消散。
牛立冬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赵逸枫，心中有些不忍，他轻声说道：“赵叔，您别难过了，我妈妈她真的没事，您别哭了。”
赵逸枫听到牛立冬的话，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他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他看着牛立冬，声音略微颤抖地说：“傻孩子，你怎么还叫我赵叔呢？从今天起，你应该改口叫我爸爸了。”
牛立冬听了赵逸枫的话，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的神色。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声嘟囔道：“可是……我还不太习惯呢。”
赵逸枫似乎看出了牛立冬的心思，他连忙安慰道：“没关系，孩子，慢慢来。只要你心里把我当成爸爸，叫不叫都无所谓。”说完，他张开双臂，给了牛立冬一个温暖的拥抱。
牛立冬被赵逸枫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他感受到了赵逸枫身上的温暖和关爱，心中的那丝不情愿也渐渐消散了。
最终，牛立冬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赵逸枫，轻声喊了一声：“爸爸。”这一声虽然有些生硬，但却充满了真诚和感激。
赵逸枫听到牛立冬叫他爸爸，脸上立刻绽放出幸福的笑容。他紧紧地拥抱着牛立冬，仿佛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王红梅正站在街边的一家小饭馆前，手里提着一份刚刚买好的饭菜，往回走的间隙，她拨通了李福尔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李福尔的声音：“红梅，怎么啦？”
王红梅开门见山地问道：“福尔，你之前不是说牛立冬是高振辉的孩子吗？可我怎么感觉他一点都不像呢？”
李福尔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解释道：“红梅啊，其实我心里也清楚牛立冬并不是高振辉的孩子。我那样说，只是想试探一下冯秀梅的反应。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晕倒了，这说明她心里肯定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王红梅听了李福尔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李福尔接着说：“不过没关系，我们再继续调查下去，总会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的。”
王红梅挂了电话，继续往医院走去。到了病房门口，她刚要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哭泣的声音。
她犹豫了一下，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原来是赵逸枫在担心冯秀梅生病的事。刚想进去，就听到赵逸枫与牛立冬上演父慈子孝。
王红梅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她笑着把饭菜放在桌上，“妈，先吃饭吧。”
冯秀梅面带微笑地看着突然回来的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她温柔地说道：“红梅啊，我等会儿再吃，你忙前忙后这么久，一定累坏了吧？你先回家休息吧，这里有赵叔陪着我呢，不用担心。”
王红梅连忙回答道：“妈，我不累的。”
冯秀梅坚持道：“不累也得回去休息呀，你刚刚身体才好，可别累着了，不然又该生病了。”
王红梅听了母亲的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冯秀梅接着对牛立冬说：“立冬啊，你也回去吧，我这里有赵叔，哦不，你爸爸在这里陪着我就够了。”
牛立冬听到冯秀梅这样说，如释重负，他急忙应了一声，然后匆匆忙忙地走出了病房门。刚一出门，他就看到了走在前面不远处的王红梅。
牛立冬快步追上去，喊了声：“红梅。”
王红梅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牛立冬走到她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红梅，我想告诉你点事。”
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弥漫，王红梅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时，牛立冬正攥着手机站在离她一米的地方，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呼吸明显有些急促。
“红梅，”他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方才问我妈了，她说我的爸爸是赵逸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