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又添一个“全性”。
她闭目调息，心中暗忖：“莫非是我多年来所依凭的情报，早已偏离真相？”
片刻后，她睁开双眼，眸光深邃。
“刺客榜首已令江湖动荡，如今再添奇门之尊。”
“前十之位，恐怕每一榜都会掀起滔天杀劫。”
她轻叹一声，袖中手指悄然收紧。
……
【假仁假义，真情真性。】
【世间百相，难以分说。】
【全性保真，不亏其身。】
【遭急迫难，精通于天。】
【风后奇门者，现身。】
天幕之上，金字浮现，如雷贯耳。
原本排列整齐的三十六道剪影中，最前方一人忽然离列而出。
那身影如同落叶随风，缓缓飘至中央。
其余三十五影渐渐黯淡，唯独这一道轮廓愈发清晰。
金光褪去，蓝芒流转，幽深似渊，不可测度。
众人屏息以待，目光死死盯住那逐渐成形的身影。
终于，七字显现——
【风后奇门持有者：大元武当，张翠山！】
刹那间，九州万籁俱寂。
街头巷尾，酒楼茶肆，所有喧嚣戛然而止。
有人手中的茶杯滑落，碎在青砖上。
有人嘴唇颤抖，几乎念不出那三个字。
“张……张翠山？”
“那是武当张真人膝下第五子啊！”
“他怎会与全性扯上关系？！”
无数双眼睛瞪向天幕，仿佛要将那名字看出个洞来。
风不起，云不流，天地似也为之凝滞。
“一个人同时拜两位师父，加入两个门派，这可是触犯大忌的事情！”
“可不是嘛，张真人这是被自己徒弟狠狠刺了一剑啊！”
“要是我站在他的位置上，非得亲手处置叛徒不可！”
“等等，你们就不想知道‘风后奇门’究竟是什么吗？光听名字就觉得不简单！”
……
“五师哥？！”
武当山后山的禁地处，六子齐现，人人面露惊容。
“五弟，你究竟卷入了什么事？”宋远桥回过神来，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刀般扫向张翠山。
“你怎么会和那个叫‘全性’的组织有牵连？那又是什么来头？”
其余四位师兄弟也纷纷望向张翠山，眼神中满是质疑与不解。
可他们看到的，是一张同样困惑的脸。
“师父……”莫声谷低声开口，望向张三丰。
那位屹立于九州之巅、唯一踏入天人境的存在，始终沉默。
但所有人都能察觉，他周身的气息正在缓缓下沉，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翠山，说清楚。”张三丰终于出声，语调平缓，却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心头一紧。
哪怕是宗师级的人物，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种压迫感，正是天人境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证明。
“弟子……”张翠山抬头，眼中尽是迷惘。
“我真的不知道……”
话音未落，他忽然抱头蹲下，面容扭曲，似在挣扎着什么记忆。
“五师哥！”殷梨亭与莫声谷急忙上前扶住他。
俞莲舟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波澜骤起。
他又悄悄看向张三丰——师父依旧不动声色，神情虽冷，却没有众人初闻时那种震惊。
“难道……师父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起，过往的片段便如潮水涌来。
他记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当年元朝武林，除武当之外的五大派，联合众多江湖势力。”
“浩浩荡荡杀上武当，只为逼问屠龙刀的去向。”
“那时五弟不在山上，我们奉师父之命闭关参悟真武七截阵。”
“直到感应到山中有异，提前破关而出。”
“却发现各大门派已尽数撤离，而五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当时师父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莫非，那一次的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俞莲舟越想，背脊越是发凉。
有些真相，或许从那时起，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
“张翠山？！”峨眉掌门灭绝师太猛地睁眼，瞳孔微缩。
灭绝师太的手掌猛然压向桌面，指节泛白，劲力迸发。
木桌轰然碎裂，裂成数段散落一地。
“师父请冷静！”
丁敏君与众人从未见过她如此震怒，心头一紧，连忙上前劝阻。
“冷静？有何可冷静！”
灭绝师太双目如炬，声音如雷贯耳。
“那张翠山早年竟与魔教的金毛狮王谢逊结为异姓兄弟，同流合污。”
“后来又贪恋魔女美色，迎娶其为妻，堂堂武当弟子，竟行此背德之事！”
“当年我五派共议此事，齐上武当，只为讨个公道。”
“岂料张三丰护子心切，出手伤我各派弟子，手段狠厉。”
“更逼他们立下血誓，终生不得提及那一日情景！”
往事翻涌，她一字一句道出当年隐情。
周芷若、丁敏君等人听得呼吸凝滞，面色发白。
“原来武当也有这般虚伪面目，表面正气凛然，实则包庇逆伦之徒！”
静玄咬牙切齿，愤然开口。
灭绝师太衣袖翻飞，怒意未歇。
“昔日我们念及武当乃正道栋梁，忍而不发。”
“可张三丰非但不加管束，反纵容其子肆意妄为。”
“张翠山既入武当，又与魔教联姻，等同身属两派，传扬出去，羞辱整个正道门楣！”
“既然武当不愿清理门户，那便由我们代为执行！”
话音未落，她霍然起身。
座椅在刹那间崩塌，木屑纷飞，如同被无形之力撕裂。
“静玄、敏君，即刻修书传信四大门派与天下正道。”
“召集众派，共赴武当，向张三丰讨一个交代！”
倚天剑出鞘半寸，寒光凛冽。
灭绝师太大步走出峨眉金顶，风起云涌，袍角猎猎。
“遵命！”
静玄与丁敏君齐声领命，神色肃然。
……
“怎么会……我父亲怎会列名其中？”
“杨左使，榜单是否出了差错？”
张无忌望着金榜上赫然写着“张翠山”三字，心跳如鼓，五内俱焚。
“教主，请先平复心绪。”
杨逍急忙出声安慰，心中却同样翻江倒海。
“全性榜首之人，竟是武当五侠，更是教主亲父……”
“可武当乃元廷公认的名门正宗，张五侠又是张真人高徒，德行素着。”
“如何能违背门规，兼投二教？”
杨逍虽向来不屑礼法束缚，狂放不羁。
却也深知，在那些所谓正道眼里，宗门纲纪，重于性命。
杨逍心头微动，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藏着更深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