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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三点的阳光,斜斜地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咖啡厅里流淌着慵懒的爵士乐,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甜点的腻人气息。我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美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心思却飘得很远。

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我下意识地抬眼,一个窈窕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她穿着一条剪裁考究的墨绿色丝绒长裙,勾勒出成熟丰腴的曲线,外面搭着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开衫,臂弯上挎着一只限量款的鳄鱼皮手袋。她的步伐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刻意训练过的优雅,目光在店内逡巡一圈,最终,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是林薇。

我的心几不可察地沉了一下,时间在她身上似乎并未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更浓烈、更具攻击性的风情。

她径直朝我走来,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某种倒计时。

“苏哲,好久不见了。”她在我对面坐下,将手袋放在旁边的空位上,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我们只是约好在此见面的老朋友。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刻意的、甜腻的尾音,听在耳里,有些不舒服。

“林薇,”我点了点头,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是好久不见。怎么想到约我?”

服务生走过来,她点了一杯蓝山,然后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怎么,老朋友叙叙旧,不行吗?”

我没有接话。我和她之间,从来算不上什么“老朋友”。那些陈年旧事,像蒙尘的相册,最好永远不要翻开。

咖啡很快送了上来。她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指甲上是精心修剪过的、涂着蔻丹的红色,像几颗饱满的相思豆。然后,她从手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银色烟盒,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淡淡的薄荷烟味弥散开来,与她身上那股甜腻的、仿佛熟透了的果香调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有些窒息的氛围。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她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隔着袅袅的青烟看我,眼神有些迷离,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现在过得很美满?小女儿也三岁了吧?真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她刻意在“幸福”和“一家四口”上加了重音,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一下。我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

“还行。”我含糊地应道,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你呢?这些年怎么样?”

“我?”她轻笑一声,将烟灰轻轻弹落在烟灰缸里,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我还是老样子,一个人,自由自在。不过……”她顿了顿,抬起眼,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我,里面闪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的光芒,“最近,倒是遇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她今天约我出来,绝不仅仅是为了“叙旧”。

她又吸了一口烟,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像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黏腻感:“说起来,这件事,还跟你有点关系。”

我的手指僵了一下。

“我谈恋爱了。”她红唇勾起,那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像一朵淬了毒的、缓缓绽放的罂粟花,“对方,你很熟悉。”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周围的喧嚣,爵士乐,咖啡的香气,仿佛在瞬间褪去,整个世界只剩下她那张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和一开一合间,即将吐露的、足以将我撕裂的话语。

她似乎很满意我瞬间僵硬的表情,故意停顿了几秒,享受着这种凌迟前的快感。然后,她一字一顿地,清晰地,将那句话砸向我的耳膜:

“是你儿子,白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咖啡杯还握在我的手里,冰凉的瓷壁贴着我的指尖。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寒意。耳边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同时振翅。我看着林薇那张笑得张扬而胜利的脸,看着她红唇翕动,却几乎听不清她后面又说了什么。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也很……迷人。”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某种暧昧的暗示,“他对我很着迷,也很……听话。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你……”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林薇看到我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甚至往前又凑近了一些,那股甜腻得令人作呕的香水味几乎要将我吞噬。

“怎么了?苏哲?”她歪着头,故作天真地问,眼神里却满是恶意的嘲弄,“听到这个消息,你不为我高兴吗?还是说……你受不了了?”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情人间的耳语,却带着冰冷的刀锋:“你说,这算不算是……报应?”

报应。

这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铁锥,狠狠刺入我的心脏,带来一阵剧烈的、几乎让我无法呼吸的绞痛。

“当年,你看不上我,选择了黄亦玫,又辜负了白晓荷。”她慢条斯理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溃烂的伤口上撒盐,“你多潇洒啊,想要爱情就要爱情,想回头就回头,把所有烂摊子留给别人。你考虑过白晓荷的感受吗?考虑过白谦那么小就要面对支离破碎的家庭吗?”

她嗤笑一声:“现在好了。你不要的女人,现在成了你儿子的心上人。你那个和你闹掰了、视你如仇寇的儿子,现在正躺在我怀里,对我百依百顺。苏哲,你告诉我,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讽刺、更痛快的报复吗?”

我浑身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想反驳,想怒吼,想掀翻桌子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无耻。可是,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话语,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将我牢牢地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是啊,报复。

白谦。我的儿子。那个曾经会用软糯的声音叫我“爸爸”,会骑在我脖子上咯咯笑的男孩。那个在我和他母亲分手后,用那种冰冷、仇恨的目光看着我的少年。那个如今已经十八岁,高大挺拔,却与我形同陌路的年轻人。

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内心的伤痛,或者说,我刻意地去忽略、去逃避了。我以为时间能磨平一切,我以为他总有一天会理解,会原谅。可我错了。那些年少时积攒的恨意,像一颗有毒的种子,早已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而他选择的方式,是如此决绝,如此残忍。

和林薇在一起?那个曾经对我示好、却被我拒绝的女人?一个比他大了整整十多岁的女人?

这根本不是爱情!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是对我,对他母亲,甚至对黄亦玫,对我们这个看似“圆满”实则千疮百孔的家庭,最恶毒、最彻底的羞辱和践踏!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宣告他的恨意,宣告他的反抗。他在用他的堕落,来惩罚我的“幸福”。

窗外的阳光忽然变得无比刺眼,白晃晃的一片,灼烧着我的视网膜。我恍惚看见,在那片刺目的白光里,站着十八岁的白谦。他就站在那里,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身姿挺拔,像一棵小白杨。烈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边,但他的脸却笼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只有那双眼睛,清晰地穿透光影,冷冷地朝我望过来。

那双眼睛,和他母亲白晓荷一模一样。沉静,清澈,但此刻里面盛满的,不是他母亲当年的哀伤和无奈,而是冰冷的、淬了毒的恨意和……一丝几不可察的、扭曲的快意。

他仿佛在无声地对我说:

“看啊,爸爸。”

“这就是你种下的因,结出的果。”

“终于有人,能让你也尝尝,这种心如刀割、颜面扫地的滋味了。”

“你,满意了吗?”

我的心口一阵剧痛,像被重锤狠狠击中,几乎要弯下腰去。呼吸变得困难,眼前的景象开始摇晃、模糊。林薇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桌上那道蜿蜒的、咖啡色的“伤疤”,窗外白谦冰冷的幻影……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荒诞而残酷的画面。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噪音。周围的顾客纷纷侧目。

“苏哲,这就受不了了?”林薇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指间的香烟兀自燃烧着,带着胜利者的余裕,“戏,才刚刚开始呢。”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无力再去争辩什么。所有的语言,在这样赤裸裸的、来自至亲的报复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我踉跄着转身,几乎是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咖啡厅。推开门,外面车水马龙,阳光炽烈,人声鼎沸。可这一切的热闹,都与我无关。

我站在熙攘的街头,却感觉置身于一片冰冷的荒原。阳光明晃晃地照着,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冷,从心脏的位置,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白谦……

我的儿子。

我们之间,那道本就深不见底的鸿沟,如今,被他用这样一种决绝而惨烈的方式,彻底炸成了无法跨越的天堑。

而这杯由我亲手酿下的、名为“背叛”与“忽视”的苦酒,终于在多年以后,以这样一种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方式,被我的亲生儿子,混合着恨意与嘲弄,狠狠地泼回了我的脸上。

辛辣,苦涩,痛彻心扉。

暮色四合,城市华灯初上,将玻璃幕墙勾勒成一条条璀璨的光带。我坐在一家高级咖啡厅的角落,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河,室内流淌着低回舒缓的爵士乐,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醇厚的香气和一种刻意营造的、属于成年人的疏离与安静。这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足够私密,也足够体面,适合谈论一些不那么体面,却必须关起门来解决的“家事”。

我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点了一杯黑咖啡,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任由那苦涩的液体在舌尖蔓延,试图用它来压下胸腔里那股翻腾不息的焦躁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愧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入口处。

我在等白谦。

我的儿子。我和白晓荷的儿子。那个十八岁,却已然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淬毒的锋芒,狠狠刺向我如今小心翼翼维护的家庭,尤其是我那刚刚受过伤的宝贝女儿,苏乐仪。

想到乐仪那天回家时崩溃的模样,想到她那双红肿的、充满绝望和质问的眼睛,想到她夜里那死寂般空洞的眼神和冰冷的手,一股混杂着心疼与愤怒的火苗就忍不住地往上窜。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或者说,是刻意表现出来的倨傲。

我抬起头。

白谦站在桌旁。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休闲西装,里面是件简单的白色t恤,下身是水洗白的破洞牛仔裤,脚上一双限量版的球鞋。很潮,也很贵,符合他这个年纪富家子弟的审美,却又隐隐透出一股不甘于被定义的叛逆。他长高了很多,几乎与我平视,继承了白晓荷清秀的眉目,但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却更像年轻时的我——锐利,带着股不驯的劲儿,只是此刻,那锐利之中,掺杂了太多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没用正眼看我,目光懒洋洋地扫过我对面的空位,然后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动作流畅,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随意,仿佛这场会面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无聊的消遣。

“找我?”他开口,声音是处于变声期尾声的微哑,语调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每个字都像是裹着一层薄冰。

服务生走过来,他看也没看菜单,直接点了杯冰美式,然后才将视线正式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像x光,带着穿透一切的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嗯。”我应了一声,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富有权威,像一个真正的父亲在对儿子训话,“找你谈谈。”

冰美式很快送了上来。他拿起吸管,撕开包装纸,动作慢条斯理,然后将吸管插入杯中,吸了一大口,喉结滚动了一下。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再开口,只是用那种带着审视和等待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在说:“有屁快放。”

这种无声的对峙让我有些不适。我清了清嗓子,决定开门见山。不能再让乐仪承受第二次伤害了。

“白谦,”我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语重心长,而不是兴师问罪,“我知道,你对过去的事情有看法,对我,或许对你黄阿姨,都有不满。这些,是我们大人之间的问题。你有什么情绪,可以冲着我来。”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充满讥诮的弧度,依旧没说话,只是用吸管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压下心头的不快,继续道:“但是,乐仪是无辜的。她是你妹妹。你不该去找她,更不该对她说那些……过分的话。”我的声音不禁带上了一丝严厉,“你们小时候一起玩,她一直把你当哥哥,你说的话她承受不了。”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冷嗤,他顿了顿,目光像冰锥一样扎向我,“苏乐仪?算什么妹妹?”

“白谦!”我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引来旁边一桌客人的侧目。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你怎么否认,血缘关系改变不了。她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儿子,你们就是兄妹。”

“呵。”他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凉薄,“现在想起来你是我爸了?想起来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了?早干嘛去了?”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我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漫上,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的气势,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矮了下去。

“过去的事情……是爸爸对不起你。”我艰难地开口,承认自己的失职,“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晚了,但我希望……希望我们至少能维持表面的和平。你不认乐仪这个妹妹,可以,但请你,离她远点,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讥诮更深了,仿佛在欣赏我的狼狈。

我趁热打铁,或者说,是试图用一种为他好的方式,来结束这场危险的纠缠:“你还年轻,白谦。十八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应该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谓的怨恨和争斗上。听爸爸一句劝,回美国去,回斯坦福好好读书。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有属于你的未来。小小年纪,应该多学习,多充实自己,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他打断我,身体也微微前倾,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那双酷似我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冰冷的、近乎疯狂的火焰,“而不是在这里碍你的眼?而不是打扰你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美好生活?”

他的话语尖锐得像刀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试图辩解。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逼问,声音不高,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我现在管你叫一声‘爸’,是看在你还算是我生物学父亲的面子上。但除此之外,你现在管我,”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吐出后面的话,“算、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我的耳膜上,也砸在我的心上。

算什么呢?

一个缺席了童年成长的父亲,突然跳出来,以父亲的身份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一个为了新家庭、女儿,跑来要求他“顾全大局”、牺牲感受的陌生人?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是啊,我算什么?我有什么资格?

而白谦,显然并不需要我的回答。他看着我的哑口无言,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残忍的快意。他靠回椅背,重新拿起那杯冰美式,又吸了一口,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扩大了些。

“再说了,”他语气变得轻佻起来,带着一种属于年轻人的、不管不顾的狂妄,“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谈个恋爱,就能让林氏集团跟白氏集团合作,互惠互利,各取所需。这不是你们这些商人最推崇的‘共赢’吗?”

我看着白谦那张年轻却写满了野心和算计的脸,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他把感情,把恋爱,当成了一场交易,一个筹码,一个可以迅速积累资本、壮大自身的捷径!

“你……”我震惊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把感情当什么?工具吗?白谦,你才十八岁!你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他再次打断我,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我,里面燃烧着一种混合了仇恨、不甘和极度渴望证明什么的疯狂火焰,“你觉得我小?觉得我不懂事?觉得我应该像你说的那样,乖乖回去读书,按部就班,等着你,或者我妈,施舍给我一点资源和机会?”

他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不。我不会。”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道,“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努力的。”

他停顿了一下,身体再次前倾,目光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我的脸上,我的眼里。

“努力地,超越你。”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慢,极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倾注了他所有的恨意与目标。

“超越你。在所有方面。事业,财富,家庭……所有你拥有的,或者曾经拥有却又失去的。我会做得比你更好,站得比你更高。我要让你看着,看着我这个你曾经忽视、甚至可能嫌弃的儿子,是怎么一步一步,把你踩在脚下!”

他的话语,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密集、冰冷、无情地砸向我。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杯中的黑咖啡早已凉透,那苦涩的味道仿佛从舌尖一直蔓延到了心里,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凉和绝望。

他长大了,以一种我完全未曾预料到的、扭曲而激烈的方式长大了。他心中的仇恨,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心脏,也捆绑着他的人生目标。他将“超越我”当成了毕生的信念和战斗的号角。

劝他回头是岸?告诉他仇恨只会毁灭自己?

他不再看我,仿佛已经完成了此次会面的最终宣言。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站起身,动作依旧带着那种刻意训练过的从容。

“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再无半分属于儿子的情绪,只有属于对手的冰冷和疏离,“斯坦福,我会回去。书,我也会读。但怎么读,为什么而读,那是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消失在咖啡厅门口的光影交错之中。

我独自坐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勾勒出这个繁华世界冰冷而虚伪的轮廓。室内,爵士乐还在不知疲倦地流淌,周围的人们低语、轻笑,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白谦最后那句话。

“我一定会努力的。”

“超越你。”

像一个恶毒的诅咒,又像一个既定的预言。

一场由我亲手埋下祸根的,父子之间的战争,刚刚拉开了序幕。而我的女儿乐仪,仅仅是不幸被这场战争的流弹击中的,第一个受害者。

我端起那杯早已冰冷的黑咖啡,一饮而尽。极致的苦涩瞬间占领了所有的味蕾,一路灼烧到胃里,留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空虚。

我输了。

不是输给了白谦的狂妄和仇恨。

是输给了过去那个懦弱、逃避、不负责任的自己。

而这场失败带来的苦果,才刚刚开始显露出它狰狞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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