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入手微沉，
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王沐并未立刻拆开，而是先仔细检查了封口火漆，确认完好无损，这才轻轻撕开。
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上面是几行端正却略显拘谨的馆阁体字迹。
内容无非是些客套话，感谢“雅意”，称赞礼物“甚合心意”，尤其是那罐灵茶，“品之令人神清气爽，足见阁下用心之深”。
对于拜会的请求，却只字未提，只在信末含蓄地写了一句：“风月无边，文章有道，然世事纷杂，各有藩篱，且待晴日，再论雅言。”
落款是“文渊手复”。
王沐看完，将信纸递给顾清弦。
顾清弦快速扫过，然后眉头微皱：“这…这是拒绝了？只收了礼，却把门关上了？还说什么‘各有藩篱’，这是暗示我们莫要再纠缠？”
王沐却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伸手指了指信上“品之令人神清气爽，足见阁下用心之深”以及“且待晴日”这几个字。
“顾先生，你可知那罐灵茶底下，我塞了什么？”
顾清弦一愣：“是…是法器？”
“是一块灵晶。”王沐淡淡道，“我用油纸包了，塞在最底下。”
顾清弦倒吸一口凉气：“一块灵晶？！这…这手笔未免也太大了！”灵晶这种好东西，这足以让一个炼气后期的修士也眼红心跳。
“不大，如何显出诚意？如何让他明白我们并非空口白话？”
王沐语气平静，“他收了，还特意点出‘用心之深’，这便是心照不宣。至于‘且待晴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他不是拒绝，而是在试探，也是在观望。他需要确认我们不是李绝的诱饵，也不是那来历不明的‘青溪义士’。他在等，等一个更安全的时机，或者等我们拿出更多的‘诚意’和‘能力’。”
“那我们下一步…”
“等。”王沐斩钉截铁，“饵已撒下，鱼已看见，此刻比的就是耐心。”
王沐淡然一笑，“他既然收了灵石，便是心动了，一动不如一静，我们等他自己按捺不住。”
他看向顾清弦：“顾先生，你那位老友可能探听到周文渊近日是否有特别的动作？或者，他对那‘青溪义士’，可还有后续的打听？”
顾清弦略一思索：“我再去设法打听一下。不过…墨小哥，若那周文渊迟迟不动，我们难道就一直等下去？李绝那边…”
“李绝那边，自有别人比他更急。”王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别忘了，我们还有钱老三那条线。凝气散…可是李绝眼下最要紧的事。”
他重新闭上眼，语气恢复了平淡：“让铁柱多留意黑市凝气散和相关药材的动向。周文渊这条线，暂时静观其变。”
王沐顿了顿，然后抿嘴一笑，“对了，我…便是他们口中那青溪义士了，张彪是我杀的，送给周文渊的那块灵晶，就是那时候在李绝的矿场里偷的。”
说完，王沐自嘲一笑，“没想到，他们还给取了这样一雅号”
顾清弦与王铁柱闻言，皆是浑身一震，愕然的望向王沐。
顾清弦手中那封周文渊的回信险些脱手，他喉结滚动，眼中闪过恍然、惊惧，最终化为一丝复杂的叹服。
“原…原来如此…”他声音干涩，“那日坊市初遇，小哥你便是冲着李绝去的…之后种种，竟全是为了…”
“对…正是为了扳倒他。”
王沐接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李家欠下的血债，需用血来偿！凡尘阁，便是为此而生。”
他目光扫过二人：“此事你二人知晓便可，无需再提。铁柱，阁中日常事务你多费心。顾先生，周文渊这条线，你继续以‘仰慕者’身份慢慢接触，不必急于求成，只需让他知晓我们有能力、有诚意，且与李绝非一路人即可。”
“是，墨小哥。”
“是，墨哥。”
两人齐声应道，再看王沐时，眼神中已截然不同，已是多了几分由衷的敬畏。
王沐略一点头，他不再多言，转身便出了房门。
他并未立刻离开凡尘阁，而是先回房调息，他左肩的剑伤已基本痊愈，再次敷药调息一番，王沐这才朝着城东铁血盟据点行去。
黑石城的街道依旧喧嚣，人流如织。
王沐步履沉稳，脑中却思索着铁血盟的功勋值之事，几日前接取的猎杀毒牙蟒任务已然完成，那枚二阶内丹正静静躺在他的布袋之中。
去交接了任务，五百功勋值，足够兑换那本《青元功》的手抄本了。
修为提升至炼气四层，又初步掌握了那诡异的毒息之力，但他深感自身的攻伐手段依旧匮乏。
铁血盟那间挂着黑木牌的厅堂内，依旧聚着不少散修，低声交谈着任务情报。
王沐径直走到柜台前，那黑衣汉子抬头瞥见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交任务。”王沐将毒牙蟒内丹取出，放在柜台上。
那汉子拿起内丹仔细查验，又看了看王沐，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经历恶战的痕迹，但王沐面色平静，唯有左肩处衣物下微微隆起，表露着先前包扎敷药的位置。
“毒牙蟒内丹，确认无误。”汉子点点头，在册子上记录着，“五百功勋值记入‘王墨’名下。道友真是好本事，炼气三层便能独力斩杀此獠，短短几日的功夫，竟然已经突破到了炼气四层！”
最后一句，带着几分震撼之感。
“运气好罢了。”王沐不欲多言，转而看向墙上的兑换清单，“我想兑换《青元功》。”
“青元功需百功勋。”汉子说道，“不过，道友的功勋刚好够数。”说完，便又划消了王墨的功勋值，并且将一本手抄本青元功交给了王沐。
王沐接过功法，又看了看堂中之人，那些人都在研究着接取何种任务。
王沐眉头一挑，心中暗忖道：“既然来了，那便顺道看看任务清单吧。”
他的目光扫过清单，却又兀自摇了摇头，那些任务不仅耗时且功勋值也少，他可不想耗费精神。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另一条任务上：“猎杀幽影狐，获取其完整皮毛与狐心，功勋值二百。获取其妖丹者，功勋值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