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因为推出了一些真相,直接在教坊辞职了。想来她也挺幸运的,教坊人多眼杂,她还没有被过去认识的人发现。届时如果被发现,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叶子她们。
一众姑娘们都不舍,不愿意她走,陆黎便宽慰她们。
“以后不说书,我就写话本子去了,还得靠你们多多给我宣传。”
叶子表示以后教坊的大门随时向陆黎打开。
大家都在心里暗中猜测,陆黎是因为苏东流的原因。毕竟陆黎之前那段时间的心不在焉,姑娘们都看在眼里,而苏东流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想到那个苏东流竟然是个寡情薄幸的负心汉,我们都看错了他!”姑娘们围在一起咒骂,昔日里的尊敬全然不见,在她们眼中,事情是这样的。
陆黎因为那苏东流的死缠烂打动了心,于是做了断袖,本以为两人能长长久久在一起,没想到苏东流借着外出做买卖的名义,骗走了陆黎的钱,还一去不返,害得陆黎不愿待在教坊回忆起过往。
那男人骗财又骗色。
“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姑娘们发出愤怒的呐喊,似要向上天诅咒世上所有负心人。
“可陆黎也是男的啊?”
“陆黎除外。”
叶子和盈盈在一边听着,还以为这群小姑娘们大彻大悟了。
陆黎推门回到院内,因解决完一个事情松了口气,提着打包的清粥小菜,给躺床上的人送去,温热的粥从食盒的缝隙传出些许白汽。
苏东流的消息,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行事也格外小心翼翼生怕露出马脚,就连打包饭菜也只打包一份,自己随便吃点烤鸡烤鸭什么的。
苏昌河低头喝着粥,眼眸低垂思索着,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陆黎还没有问他什么,他心有些慌。
正要开始解释为什么,陆黎一句话打断了他,目光灼灼。
“苏东流,我们把房子卖了,重新找个地方生活吧。
苏昌河咽下粥,语气艰涩,“为...为什么?”
其中掩藏着深深的担忧,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
陆黎语重心长,仔细分析,“你不是得罪人了吗?还是江湖人,虽然你武功不错但也伤成这个样子,他们说不定回来找你。我们找个小地方,重新开始。”
苏昌河内心触动,陆黎脸上认真的表情,让他的一颗心如同被捏紧了般。
但是不可以。
暗河的人是避不开的,苏昌河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他又如何不了解。
若像陆黎说的那样,找个小地方重新开始,可他杀了那么多人,暗河那边对叛徒的追捕先不说,光寻仇的仇人都够足够他胆战心惊。
陆黎或许可以按那样生活,但他不行,他要挡住那些人,需要暗河的身份。
他不由得思考,眼神看向陆黎。他一开始发现她的时候,是不是不应该接近?
若是从前的苏昌河当然不会这么想,不管发生什么,想要的,就要得到。
可现在,他看见陆黎期待的眼神,竟然有些开不了口拒绝。
苏昌河仰头喝完这碗粥,碗放下。
“我们分开吧。”
“我们成亲吧。”
两句话,由两个人同时说出,重叠在一起,两双眼睛都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不相信这话是从对方嘴里说出来的。
陆黎收碗,将碗重重放回食盒里,发出猛地一声脆响。
苏昌河此刻还有些懵,方才那句话简直比流星锤砸脑袋还要让他脑袋发蒙。
陆黎冷笑一声,“呵呵。”
转身提着食盒向屋外走,苏昌河也顾不得身上未好的伤,匆忙下床,从后拉住陆黎,抱住她。
“你...刚刚说什么?”苏昌河嗓音里带着些哑,像是哽咽般。
陆黎肩膀有些抖,眼眶发红,控制不住眼泪。
她很怕,发现真相,她真的很害怕。甚至连门都不怎么敢出,可难道因为怕,就要畏首畏尾等死?
方才说出的成亲是经过她慎重考虑的,并非头脑一热,暗河就像悬在她和他头上的一把刀,但苏东流现在替她挡着。如果被发现了,她们两个人都没好下场。
分开,她不是没想过,但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因为有了陪伴,所以眷念不舍。
而他说分开是什么意思,不想连累她,还是不想管她了。
苏昌河转到陆黎面前,泪水无声,白皙的面容上泪水盈盈。
这个人从小到大都爱哭,眼泪说来就来,骗人很有一套,苏昌河对其眼泪都免疫了,都是装的,要么委屈巴巴装可怜,要么夸张嚎啕大哭下黑手。现在是真的难过了。
他手足无措去擦陆黎滚烫的泪水,“你别哭,我刚刚不是故意说那句话的,我怕连累你。其实我是个江湖人,跟很多人有仇。但我也在做游商。”
骗子。
陆黎在心里默默嘀咕,但她也差不多,她吸吸鼻子,“那你收回你刚刚的话。”
“我收回。”苏昌河立即接下,往日的桀骜不驯,通通不见。
“好了,你回去躺着,伤口别裂开了,我好不容易养好的。”陆黎指指着屋内,示意让苏昌河回去。
苏昌河乖乖回屋,没过一会儿穿好衣服从屋内出来,走到正在洗碗的陆黎身后,纠结犹豫,突然在陆黎旁边蹲下。
手一抖,陆黎有些诧异,转头就见苏昌河一脸扭捏。
“你刚刚说的成亲,还算数吗?”
陆黎故意晾人几秒,手没停洗着碗,清水在碗里晃荡几圈,“这个嘛,等你伤好再说。”
“其实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苏昌河回,他看向陆黎冻得发红的手,用自己带着伤口的大掌去捂。
陆黎抿嘴转头和苏昌河对上眼,那眼中的星子快溢出了,语气装出严肃,“现在、立刻、马上躺回去,不然我也收回我说的话。”
苏昌河捂捂手中的冰凉,不舍地躺回去前,在陆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门也不关,就看着门外的陆黎傻笑。
嘿嘿,真甜。
陆黎洗好碗,抖抖手上的水,心里乐滋滋的,压在心上的担子忽地一轻。
还没发生的事,就不要担心太多了,至少现在她们两个好好的。她走到门前,指了指侧着身子对门开的苏昌河。
人老老实实盖上被子,躺得板板正正,陆黎这才将门关上,免得寒风吹进去。
冬天,怪冷的。但两个人一起,会互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