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计剩余安全时间……不超过两小时!”
顾琛的警告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房间内因发现线索而残存的最后一丝暖意。
刚刚因为草莓蛋糕和默契讨论而升腾起的微妙氛围,被这赤裸裸的现实碾得粉碎。
两小时!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她下意识地看向沈砚。他的脸色在昏暗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在瞬间褪去了所有疲惫与温和,变得如同北极冰原般凛冽、锐利,没有丝毫犹豫。
“执行‘海市蜃楼’预案。”沈砚对着通讯器,声音斩钉截铁,甚至没有因为重伤员的身份而流露半分虚弱,仿佛那剧痛的脚踝和包扎的手臂不存在一般,“启动所有备用车辆,分散撤离,制造混乱。我和苏晚走‘幽灵通道’。”
“明白!接应点已设定,三分钟后到达旅馆后门!”顾琛的回应干净利落,背景音是快速敲击键盘和人员调动的嘈杂声。
通讯结束,房间内陷入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两小时,像沙漏里飞速流逝的沙砾,每一粒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沈砚没有丝毫耽搁,猛地掀开薄被,试图凭借手臂力量支撑自己下床。
然而,脚踝触及地面的一刹那,钻心的疼痛如同高压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额角瞬间爆出青筋,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晃,差点直接栽倒。
“你别动!”苏晚几乎是扑过去,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死死顶住他大半的重量,声音带着哭腔和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帮你!别逞强!”
时间不允许任何矫情和犹豫。
苏晚咬紧牙关,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精壮的腰身,感受着他因为忍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沈砚也配合地将重心压在她身上,另一只手抓过那个临时衣架拐杖,借助臂力,尽量减少脚部的承重。
每移动一步,对两人都是巨大的考验。沈砚要忍受脚踝传来的、如同被反复碾压般的剧痛;苏晚则要承受他大部分体重,感觉自己的肩膀和腰都快被压断,但她死死咬着下唇,一声不吭,目光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的门口。
从床边到门口,不过短短几米距离,却仿佛跋涉了千山万水。
汗水浸湿了沈砚的鬓角,也湿透了苏晚后背的衣衫,与之前温馨分享蛋糕的画面形成了残酷而鲜明的对比。
终于到达门口,苏晚迅速打开门。后院的黑暗中,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看起来像是送货用的黑色厢式货车如同幽灵般静默地停在那里,车门已然敞开。
几乎是他们刚踉跄着钻进车厢,车门便悄无声息地关上。车辆立刻平稳而迅速地启动,没有开灯,如同融入了夜色,驶离了这座危机四伏的汽车旅馆。
车厢内经过特殊改装,没有窗户,只有柔和的应急灯照明,如同一个移动的、与世隔绝的金属盒子。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
沈砚被苏晚扶着,靠坐在固定在车厢壁的软垫上,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极轻的抽气声。
他闭着眼,眉头紧锁,嘴唇失去血色,显然刚才那番“强行军”极大地加剧了他的痛苦,手臂上刚刚缝合的伤口也可能因为用力而崩裂,渗出点点殷红。
苏晚看着他这副惨状,心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又酸又疼。她跪坐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找出水壶和医生留下的强效止痛药。
“快,先把药吃了。”她将水和药片递到他唇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看着他顺从地吞下药片,冰凉的水滑过他干裂的嘴唇。
“我没事。”他哑声安慰她,试图扯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却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比哭还难看。
苏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她哽咽着,用袖子胡乱擦掉眼泪,又赶紧去检查他手臂的纱布,看到那抹刺目的红色,鼻子一酸,差点又哭出来。
看着她为自己落泪,为自己忙碌,沈砚感觉心口那股因疼痛而生的滞涩,似乎被一种更汹涌、更陌生的热流冲开了。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忙碌的手,包裹在掌心,那坚定的力道与他虚弱的身体形成对比。
“别怕,”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重复着她曾对他说过的话,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们在一起,就没事。”
这句话在此刻,比任何止痛药都更有效力。苏晚用力回握他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脸埋在他温热的掌心,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是的,他们在一起。
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只要在一起,就有了面对的勇气。
车辆在夜色中高速而平稳地行驶,方向不明,目的地未知。
车厢成了他们临时的、高速移动的方舟,载着他们逃离身后的追兵,驶向未知的谜底。
药效渐渐上来,沈砚的疼痛缓解了一些,但极度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但握着苏晚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苏晚靠在他身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脉搏的跳动。这沉稳的节奏,奇异地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
她看着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又抬头看向他即使疲惫也依旧棱角分明的侧脸,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感在心底弥漫开来。她偷偷用指尖,极轻地描摹着他手背上凸起的血管和骨节,像是在确认他的真实存在。
她想起刚才破译的成果,那个由音乐盒节奏引出的“38”,以及可能存在的星图密码本。
“沈砚,”她轻声开口,打破车厢内的寂静,声音还带着一点鼻音,“那个‘38’和音乐盒的星图,我们算不算……已经摸到‘钥匙’的门把手了?”
沈砚缓缓睁开眼,眼中虽然带着血丝,但思维依旧清晰:“更像是找到了制造钥匙的‘模具’和‘说明书’的一部分。”
他试图用更形象的比喻,“我们现在知道要造的是一把特殊的钥匙(字符),大概知道需要用一种特殊的金属(星图刻度),甚至可能知道了钥匙齿的大致形状(节奏\/38),但还缺最关键的——如何将这些齿精准地打磨出来,以及,这把钥匙到底要插进哪把锁里。”
“那‘地球心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