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的微风似乎都因那条突兀的警告而带上了一丝寒意。苏晚晚指尖微微用力,几乎要将那枚伪装成饰品的通讯器捏碎。霍霆越揽着她腰肢的手臂收紧,将她完全纳入自己的保护圈,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流光溢彩的宴会厅,以及更远处沉入夜色的圣山轮廓,仿佛要找出那个隐藏在“光”之下的威胁。
“‘光’……”苏晚晚低声咀嚼着这个含义模糊的词,引导者的知识库飞速运转,试图找出与之相关的蛛丝马迹,“是某个代号?某种力量属性?还是……指向某个具体的人或物?”她想起晚宴上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尤其是几个衣着华丽、气度不凡,仿佛自带光环的人物。
霍霆越眼神冰冷,他更倾向于实际的威胁。“不管它是什么,敢把主意打到你头上,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交击般的决绝。他低头看她,看到她眉宇间因接连不断的谜题和警告而染上的疲惫与凝重,心中那股因被窥视、被算计而燃起的怒火,瞬间被更汹涌的心疼所取代。
他不再犹豫,直接揽着她转身,隔绝了露台外可能存在的任何视线。“回去。”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这里不安全,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这一次,苏晚晚没有反对。她确实需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喧嚣与无处不在的探究,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和他一起,厘清这纷乱的思绪。
他们没有再回宴会厅,而是通过内部通道,直接返回了客殿。厚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霍霆越甚至调动了一丝龙血之力,在门内附加了一层微弱却极具警示意味的能量屏障,任何未经允许的靠近都会引发他雷霆般的反击。
殿内只亮着一盏柔和的水晶灯,光线温暖,驱散了外面的冰冷与算计。霍霆越将苏晚晚安置在柔软的沙发里,自己则半跪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大手包裹住她微凉的双手,无声地传递着温度和力量。
“别怕。”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有我在。”
苏晚晚看着他深邃眼眸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令人安心的热度,紧绷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她摇了摇头,唇角努力牵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我不怕。只是觉得……像在迷雾里行走,看不清方向。”
霍霆越抬手,用指腹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心,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看不清,我们就慢慢走。走一步,看一步。谁挡路,就清除谁。”他的逻辑简单、直接,却充满了强大的力量感,源自他绝对的实力和对她毫无保留的守护意志。
他站起身,坐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他没有急着追问分析,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如同安抚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苏晚晚靠在他坚实可靠的肩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晚宴上积累的疲惫、被各方势力审视的压力、以及对未知警告的困惑,仿佛都在这个温暖而安全的怀抱里慢慢融化、消散。
她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片刻的安宁里,感受着他无言的守护。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依赖的软糯:“霆越。”
“嗯?”他低沉回应,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
“如果……如果有一天,因为‘引导者’的身份,我要面对非常非常危险的局面,甚至可能会连累你……”她的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不安。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霍霆越打断了。他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稍稍离开自己的怀抱,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她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郑重:
“苏晚晚,你听清楚。”
“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是引导者也好,是普通人也罢;无论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是‘织网者’还是整个宇宙的恶意;无论前路是深渊还是地狱——”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砸在她的心尖上:
“你,苏晚晚,首先是我的妻子,是我霍霆越此生唯一认定的人。你的使命,就是我的使命。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不存在连累,只有同行。”
他的目光深邃如浩瀚星海,里面翻涌着足以将她彻底淹没的深情与决绝:“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你给我记牢了。”
苏晚晚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她望着他,望着这个强大、骄傲,此刻却只为她一人展现出如此赤裸裸的承诺与守护的男人,眼眶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积聚起温热的水汽。心中那片因沉重使命和未知前路而产生的迷雾,仿佛被一道无比炽热和明亮的光,骤然驱散!
她没有说话,因为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是用力地、重重地点头,然后猛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将脸深深埋入他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礼服的衣领。
这是释然,是感动,是找到了无可撼动依靠的彻底安心。
霍霆越感受着颈间传来的湿意和怀中身躯轻微的颤抖,心中最后一丝因外界威胁而产生的暴戾也化为了无尽的疼惜与柔软。他收紧了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中,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笨蛋。”他低哑地骂了一句,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良久,苏晚晚才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像只委屈又找到了家的小兔子,但眼神却变得无比清亮和坚定,所有的不安和迷茫都已一扫而空。
“我知道了。”她看着他,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过后的鼻音,却异常清晰有力,“我们一起。”
霍霆越看着她重新焕发出神采的眼眸,心中一动,低头,吻了吻她泛红的眼皮,然后是鼻尖,最后,深深地吻住了她那带着泪痕咸涩却无比柔软的唇瓣。这个吻,温柔、缠绵,充满了安抚与确认的意味,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将彼此的誓言烙印在灵魂深处。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那么,我的引导者夫人,”霍霆越的声音带着一丝情动后的沙哑和戏谑,“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分析一下,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还有那所谓的‘光’,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了?”
苏晚晚破涕为笑,眼中闪烁着与他同款的、跃跃欲试的锐芒:“当然。”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客殿内那盏唯一亮着的水晶灯,灯光极其诡异地、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并非电压不稳的那种闪烁,而是一种……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干扰、吞噬了光线般的、令人心悸的骤然明灭!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快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霍霆越和苏苏晚晚都清晰地捕捉到了!
两人瞬间分开,霍霆越猛地将苏晚晚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如刀,龙血之力在体内奔腾,死死锁定那盏恢复正常的水晶灯,以及灯下的那片空间。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彼此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在无声地宣告着——
警告,并非只存在于信息和感知之中。它,已经能够直接影响他们所处的现实环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