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怔怔地看着眼前悬浮的、散发着莹莹宝光、内部仿佛有混沌星空流转的晶莹板砖，又看了看面前歪着头、紫眸中带着一丝初生般茫然的仙灵儿，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结丹成功了，但金丹长得像个随时会爆炸的违章建筑。
一直当肉盾和装饰品的僵尸仙子，突然睁眼、结印、救场，还开口叫了“主人”？
而那块被他当成垫脚石都嫌丑的板砖，更是摇身一变，成了会发光、会吐槽、似乎还知道不少内幕的……话痨？
信息量太大，以至于他刚刚稳固的、那古怪金丹初期的修为，都有些躁动不稳。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首先落在仙灵儿身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探究：“仙灵儿？你……你能说话了？刚才那是……”
仙灵儿眨了眨那双深邃的紫眸，似乎在努力理解陆风的话，又似乎在回忆什么。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纤细苍白的手指，然后再次看向陆风，眼神里的茫然褪去少许，多了一丝依赖和本能般的亲近，但关于刚才那玄奥印诀和自身变化的记忆，似乎依旧模糊。她只是轻轻重复了一遍：“主人……灵儿……保护你。”
声音空灵悦耳，却带着一种初学言语的生涩感。
陆风心中了然，仙灵儿恐怕是灵光一现，本能觉醒，但距离完全恢复灵智和记忆，还差得远。能开口说话，已是天大的惊喜。他压下心中的激动，温声道：“好，灵儿，刚才多谢你了。”
仙灵儿似乎听懂了，微微点了点头，安静地站到他身侧，恢复了那副静默守护的姿态，只是那双偶尔眨动的紫眸，显示着她与以往的不同。
解决了仙灵儿这边的疑惑（虽然疑惑更多了），陆风终于将目光投向了那块还在空中微微起伏、仿佛在等着他发问的晶莹板砖。
“你……”陆风组织了一下语言，感觉跟一块砖头对话有点傻，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来自何处？为何先前伪装成那般模样？还有，你似乎知道很多？”
板砖表面光华流转，那混沌星空仿佛旋转得快了些，一行带着明显得意情绪的字迹投射出来：
嘿嘿，小子，总算知道正视本座的非凡了？本座的来历，说出来吓死你！
字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吊胃口，然后才继续显现：
吾乃……嗯，名号嘛，年代久远，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知道，吾乃伴随混沌初开、天地分立时的一点“真灵意念”所化，非金非石，非器非宝，可称之为——‘万象真灵璧’！
“万象真灵璧？”陆风皱眉，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挺唬人。
不错！板砖……不，万象真灵璧的字迹透着一股傲然，【吾掌世间万象知识之影，通晓古今秘辛之痕！上至仙帝功法瑕疵，下至隔壁老王丢的拖鞋在哪，理论上没有本座不知道的！当然……
它的字迹稍微收敛了点得意，变得有些讪讪：
当然，前提是能量充足，本体完整。你也看到了，本座如今状态不佳，受损严重，记忆缺失了九成九，功能也时灵时不灵，只能随机触发点边角料知识，还老是卡壳……不然岂会沦落到被那蠢萌僵尸当抱枕，还被你个筑基小修捡漏？
陆风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动忽略了它的抱怨，抓住了关键点：“伴随混沌初开？那你认识轮回珠吗？”他指了指自己识海的方向，既然这板砖似乎能感应到轮回珠，他也不再完全隐瞒。
万象真灵璧的光芒猛地一滞，仿佛被掐住了脖子，过了好几息，才缓缓浮现新的字迹，带着一种极其复杂、混合着敬畏、怀念、甚至是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
哼！那个一根筋的倔驴珠子？当然认识！老熟人了！不对，老熟珠了！
它主管时空轮转，构建秩序之基；本座执掌知识万象，记录文明之痕。本该是相辅相成的搭档，可惜那家伙脑子不会转弯，当年……唉，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不过小子，你胆子是真肥啊！居然敢把这倔驴珠子塞自己识海里？还用它来加速修炼？你知不知道它当年……
字迹到这里突然一阵剧烈闪烁，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受到了某种干扰或限制。
……滋滋……禁忌……不可言……最终，字迹稳定下来，却带着一种心有余悸的意味，总之，你小心点用那珠子，它的时间之力不是那么好承受的，尤其是对你这种根基……呃，现在是你这种‘奇葩’金丹的拥有者。强行平衡五行？差点把自己玩死吧？要不是你这小僵尸来历古怪，本能施展出‘太初调和印’这种近乎失传的秘法，你现在已经是一堆飞灰了！
陆风心中一凛，这板砖果然知道轮回珠，而且似乎深知其底细和风险。他追问道：“那你可知我这金丹如今是何情况？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还有，仙灵儿的来历，你清楚吗？”
万象真灵璧的光芒扫过陆风丹田位置，又瞥了一眼旁边的仙灵儿，字迹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
你这金丹？啧啧，本座活了无数年头，也是头一回见这么别致的！强行以火为主，四行为辅，靠着太初调和印的残余力量勉强粘合在一起，像个打满了补丁的破麻袋！稳定性极差，但爆发力……嘿嘿，估计也挺吓人。以后有你受的，修炼、运功、对敌，都得小心，别一个不好，补丁炸了，那乐子就大了！
至于这小僵尸的来历嘛……它的光芒在仙灵儿身上停留片刻，仙灵儿似乎有所感应，紫眸淡淡地瞥了它一眼，吓得真灵璧的光华都缩了缩，咳咳……她本体残留的位格太高，牵扯太大，本座现在状态不好，不敢细看，怕被反噬。总之，你捡到宝了，也捡到个大麻烦，好自为之吧！
又是语焉不详！陆风有些恼火，这板砖说话总说一半，吊人胃口。
“那你之前显示的那些残缺信息，比如梦魇兽口水之类的，也是你所谓的‘知识之影’？”
没错！万象真灵璧理直气壮地显示，虽然残缺，但保证是真的！只是需要你自行理解、补全和应用。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觉得捡到本座是天大的造化？还不快好好供奉起来，多找点天材地宝给本座补充能量？
看着这块自吹自擂、功能不全还要求待遇的板砖，陆风一阵无语。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万象真灵璧就是个老油条，看似知道很多，但关键时候总掉链子，还自带毒舌和吐槽属性。
不过，它透露的信息，哪怕只是碎片，也价值连城。无论是关于轮回珠的警告，还是对自身金丹状态的分析，都让他受益匪浅。
“补充能量日后再说。”陆风压下翻白眼的冲动，正色道，“当务之急，是熟悉我现在的力量，并寻找离开此地的方法。你可知道出路？”
万象真灵璧晃了晃，字迹显现：此地乃神魔之墓能量交织形成的一处夹缝，被那草木精怪经营成了药圃。出路嘛……原本是有的，但被你刚才结丹时引动的轮回珠和五行混乱之力干扰，空间结构有点变化……让本座感应一下……
它表面的混沌星空开始缓慢而有序地旋转，似乎在扫描周围的空间。片刻后，字迹再次出现：
找到了！东南方向，三千里外，有一处空间节点比较薄弱，以你如今这‘补丁金丹’的蛮力，配合本座稍作指引，应该能强行破开。不过外面是神魔之墓第几层，本座就不知道了，自求多福吧小子！
三千里外？陆风看了一眼这板砖，感觉它指的路也透着不靠谱。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好，信你一次。”陆风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颗“微型火山”缓缓旋转带来的、既强大又别扭的力量感，对仙灵儿道，“灵儿，我们走。”
仙灵儿乖巧点头，默默跟上。
万象真灵璧则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变回那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模样，主动飞到了陆风……的肩膀上，稳稳落下。
走吧走吧，闷在这破地方几千年，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小子，前方带路！它老气横秋地显示着字迹，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老大。
陆风：“……”
他忽然觉得，带上这块板砖，未来的路途，恐怕会比想象中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