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触到的东西又小又凉,像是块被打磨过的石头,表面有细密的纹路,触感不是天然岩石那种粗糙感。沈栀的心脏砰砰跳,它是什么?
不远处那个微弱的光点还在闪烁,像一只迷路的萤火虫,在浓稠的黑暗里挣扎着发出一点光。它太小了,小得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在骗人,但它又真实地存在在那里。
是危险?还是方向?
沈栀没有犹豫太久。待在原地只有绝望,那个光点,哪怕是陷阱,也至少是一个变化,一个可能。她必须往前走。
她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没有去拿那块小东西,而是面向光点的方向。黑暗像一张巨嘴,随时准备吞噬一切靠近它的东西。她伸出手,指尖向前探着,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
脚下的地面还是湿滑的,带着之前那种腐朽又甜腻的气息。耳边的低语声没有消失,反而像是更近了一些,在黑暗中嗡嗡作响,让她头皮发麻。她努力不去理会那些声音,只专注于指尖和脚下的触感。
她走得很慢,生怕踩空或者撞到什么。黑暗剥夺了她最重要的感官,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而充满威胁。她偶尔会踢到一些小石头,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那些低语声会在这个时候短暂地加强,又很快恢复到那种让人抓狂的模糊状态。
走了多久?不知道。感觉像走了一个世纪,又像只走了几步。黑暗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无尽的摸索。
那个光点看起来依然那么远,没有靠近的迹象。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打转。
就在她快要被这种毫无尽头的摸索感压垮时,指尖再次触碰到了墙壁。
这次不是门边那种严丝合缝的光滑,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不规则的凹凸感。她顺着墙壁摸索,触感冰凉,不是纯粹的石头,更像是某种坚硬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材料,又或者是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奇怪晶体。
墙壁上似乎附着着一层薄薄的、滑腻的东西,就像是之前闻到的那种腐朽气息的来源。她在黑暗中分辨着墙壁的纹理,高低起伏,摸起来并不像自然的岩壁,更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的骨骼?还是某种古老的、人工建造物的残骸?
这感觉和古宅里、古老之域里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那里充满了木头的腐朽、泥土的气息、石头和青苔的潮湿。而这里,冰冷、坚硬,带着一种人工的、却又极致古老的气息。
她继续沿着墙壁摸索,试图找到一个能让她判断方向的线索。脚下突然一软!
沈栀吓了一跳,几乎要摔倒。她赶紧停下脚步,小心地用脚尖试探。地面像变成了泥沼一样,软绵绵的,但又没有真实的泥土感,更像是一种凝固的、但此刻被某种力量短暂激活的物质。这种软化只持续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那种湿滑冰凉的坚硬。
这是什么?
她惊疑不定,心脏再次狂跳起来。这个空间是活的?它在对她的触碰做出反应?
耳边的低语声也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不再是混沌的嗡鸣,她仿佛能听到一些破碎的音节,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哀嚎。声音带着极度的痛苦和绝望,瞬间击中了她内心深处对谢凛安危的担忧,让她一阵窒息。
“谢凛!”她忍不住低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又很快被那些低语吞没。那些声音似乎在嘲笑她,又似乎在回应她。
她强迫自己冷静。那些低语,那些回声,是这里的常态。她不能被它们影响。脚下的异变和声音的清晰,也许正说明她正在靠近那个光点,或者那个异常的物体。
她想起刚才手触碰到的那个带着纹路的小东西,以及纲要里提到的“触感异常的物体”。也许那个才是关键?
她决定放弃沿着墙壁摸索,转而凭着记忆中的方向,摸回刚才摔倒,也就是看到光点和触到小东西的地方。
回去的路更加艰难。黑暗彻底颠覆了她的空间感,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回不回得去。她跌跌撞撞,几次被地面上看不见的障碍绊倒,摔得膝盖生疼。
低语声始终缠绕着她,像无数条毒蛇在她耳边嘶嘶作响。
但她没有放弃。谢凛还在外面等着她。那个微弱的光点,那个未知的物体,是黑暗中唯一的可能性。她必须抓住它。
终于,在一次摔倒后,她的手撑在地上,指尖无意中触到了那种光滑冰凉、带着纹路的感觉。
找到了!就是它!
它比她之前感觉到的要大一些,像是一块从墙壁上剥落下来的、或者从地面长出来的奇异石块,表面被打磨得光滑冰凉,上面刻着深浅不一的纹路。
她顾不上膝盖的疼痛,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描摹着石块上的纹路。纹路很复杂,弯弯绕绕,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又像是某种生物的经络图。
就在她的指尖滑过那些纹路时,一股微弱的、温暖的能量波动从石块上传来。
这种波动…有点熟悉?
她全身一震,猛地按住了那块石头。
是谢凛!
那种温暖、沉静,又带着一丝淡淡寒意的能量波动,她太熟悉了。是谢凛的气息!虽然非常微弱,微弱到像是一缕即将消散的烟,但在她此刻孤立无援的环境里,这种感应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灯塔,瞬间点亮了她所有的希望。
这块石头,或者石头上的纹路,竟然能让她感应到谢凛?
她颤抖地将脸颊贴近石块,试图感应得更清晰。低语声似乎在这一刻安静了一些,只剩下那微弱的、来自石头的温暖波动,以及不远处依然坚持闪烁的光点。
她闭上眼睛,集中所有的精神去感知。谢凛的气息就在附近,就在这扇石门,就在这片黑暗,就在这块石头牵引的某个方向!
这不是幻觉。
这块石头,这个光点,这里的纹路,这一切,可能并非随机出现。它们可能是一种指引,一种……与外界,与谢凛相连的信号!
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心头。不是绝望,不是恐惧,而是强烈的,想要追寻这丝感应,找到谢凛的决心!
她再次用手描摹石块上的纹路,这一次更加仔细。那些纹路似乎不再是冰冷坚硬的,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活着的脉动。她能感觉到,指尖触碰到的地方,纹路似乎微微发热,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被激活了。
这些纹路…似乎并非随意刻画。它们蜿蜒的方向,深浅的变化,仿佛都在指向同一个地方。
沈栀停下动作,猛地抬起头,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她能感觉到,通过这块石头,通过这种微弱的感应,她找到了方向。
不是那个忽明忽暗的光点,而是这些纹路所指向的……黑暗深处。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没有带走那块石头,只是将它的位置和纹路的方向牢牢记在心里。
低语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像是在低声劝阻,又像是在催促。
沈栀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不安。谢凛的感应,那些纹路的方向,就是她要走的路!
她不再沿着墙壁,而是面向纹路指引的方向,伸出手,再次踏入了更深更浓的黑暗。这一次,她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摸索,而是带着一个明确的目标,一个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指引。
她不知道那条路通往哪里,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危险。但她知道,路的那一头,有谢凛的气息,有她必须找到的人。
也许,这些纹路,这些低语,这些异常,都是这个地方为她——为新娘血脉准备的“指引”。
她会按照它们的意思走吗?还是找到自己的方法?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每前进一步,她都离真相,离谢凛更近一步。
脚下再次触碰到坚硬的地面,带着那种奇特的材质感。她的手摸索着前方,触碰到了一面墙。
这面墙和门边的、以及刚刚摸到的墙壁都不一样。它更平整,更光滑,而且,上面似乎刻着更多、更复杂的纹路。
她用指尖轻轻触碰那些纹路。冰凉的触感,和之前石头上的纹路有些相似,但更加密集,也更加……古老。
而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这面墙壁上纹路的瞬间,她感觉到左边蝴蝶骨下,那个奇异的胎记,传来了一股微弱的、异样的热流。
它在回应这些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