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渐浓,旧宅的木窗被吹得吱呀作响,打断了两人间的沉默。林夏看着阿晚苍白的侧脸,那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在喉咙里滚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化作轻声的安慰:“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我陪着你就好。”
阿晚转过头,眼底的迷茫渐渐被暖意取代,他轻轻笑了笑,指尖在林夏发顶停顿了片刻,终究还是收回了手——他越来越怕自己的寒意会惊扰到她。“不是不想说,”他望着院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是怕你听完,会觉得我不像你认识的那个阿晚了。”
话音刚落,书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钢琴声,音符生涩又悲伤,像是被遗忘了许多年,勉强被人重新拾起。林夏浑身一僵,这半个月来,这琴声总在夜里响起,可每次她想去书房查看,声音就会戛然而止。
“是那架老钢琴?”林夏看向书房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道微弱的光痕。阿晚的眼神暗了暗,率先朝书房走去:“我带你去看看。”
推开书房门,一股尘封的木头味混杂着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月光落在角落那架盖着白布的钢琴上,布面上积满了灰尘,却依旧能看出它曾经的精致。琴声不知何时停了,空气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阿晚走到钢琴前,伸手掀开了白布。琴身是深棕色的,表面有几道细微的划痕,琴键泛黄,却依旧规整。他的指尖轻轻落在琴键上,没有发出声音,眼神却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许多年前。
“这架钢琴,是我母亲的。”阿晚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往事,“我小时候,最喜欢听她弹琴。她的手很巧,总能弹出最好听的曲子。”
林夏安静地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阿晚此刻的情绪很脆弱,那些被他藏了多年的往事,终于要慢慢揭开。
“我出生在一个音乐世家,父亲是着名的指挥家,母亲是钢琴家。”阿晚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小时候的日子很幸福,家里总是充满了琴声和笑声。可后来,父亲的事业遭遇了滑铁卢,他变得越来越暴躁,经常和母亲吵架。”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琴键,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母亲为了迁就他,放弃了自己的演奏事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家里。可她越是退让,父亲就越是变本加厉。直到有一天,他们大吵了一架,父亲失手推了她,她的头撞在了钢琴角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林夏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印象中的阿晚,总是温柔又平和,从未见过他流露出如此浓烈的悲伤。
“那天我就在旁边,”阿晚的声音开始颤抖,眼底泛起了泪光,“我看着母亲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琴键,却什么也做不了。父亲害怕承担责任,对外宣称母亲是意外失足。从那以后,这架钢琴就被盖上了白布,再也没有人碰过。”
月光下,阿晚的身形变得更加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林夏忍不住走上前,想要握住他的手,却只抓到一片冰凉的空气。“阿晚,”她哽咽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
阿晚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都过去了。只是我没想到,死后我的魂魄会被束缚在这里,日复一日地看着这架钢琴,重复着那些痛苦的记忆。”
就在这时,钢琴突然自己发出了声音,依旧是那首悲伤的曲子,却比之前清晰了许多。琴键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一个个被按下,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弹奏。林夏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而阿晚的眼神却变得复杂,他望着钢琴,轻声说:“这是母亲最喜欢的曲子,也是她教我弹的第一首曲子。”
琴声渐渐变得激昂,像是在诉说着不甘与委屈,又像是在寻求解脱。林夏看着阿晚的身影,突然明白,这半个月来旧宅里的异象,都是阿晚潜意识里的痛苦在作祟,而那块青石板下埋着的,或许就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
一曲终了,琴声戛然而止。书房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月光静静地洒在钢琴上,也洒在阿晚透明的身影上。林夏深吸一口气,看着阿晚的眼睛,认真地说:“阿晚,不管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陪我长大的阿晚。我们一起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好不好?”
阿晚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眼底的悲伤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希望。他点了点头,轻声说:“好。”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了窗帘的一角,也吹动了两人心中的涟漪。旧宅里的秘密,正在一点点被揭开,而等待他们的,又会是怎样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