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危机感让东方毓心脏狂跳,再顾不得什么矜持,语速飞快地连声答道:“很想!非常想!十分想!超级无敌想!”
这一连串叠加的副词,终于换来了端木熙的一声低沉轻笑,那笑声带着得逞的愉悦和满满的宠溺。
他总算松开了些许禁锢,但双手却顺势向上温柔而又带着霸道的力道,捧起了东方毓绯红滚烫的脸颊。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细腻的肌肤,深邃的紫眸凝视着东方毓因羞涩和些许慌乱而水光潋滟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而又郑重地说道:
“我也想你,毓儿。”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其中的情意如同深海,几乎要将人淹没。
顿了顿,他微微前倾,额头轻轻抵上东方毓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补上了后半句:
“每一刻,都比你想我,还要多想你一些。”
东方毓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暗暗松了口气,这家伙刚才那阵仗,真的快要吓死他了。
他试图转移这过于敏感的氛围,伸出手指,带着点撒娇意味地戳了戳端木熙紧实的小腹,同时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旧事重提。
“手疼。”
端木熙无奈又宠溺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明白他的小心思。
他执起东方毓那只带着细微划痕的手,指腹在那伤口周围轻柔地按揉着,一边牵着他,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知道你受了委屈。”
端木熙语气带着纵容:“不过,你那刀若是再深一寸,欧阳明净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东方毓闻言,嘴巴立刻撅了起来,几乎能挂上个油瓶,忿忿道:“哼!他活该,谁让他先欺负我!”
那理直气壮的模样,俨然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就在这时,一个眉目清秀、身穿一袭素雅白衣的男子,端着一个放着药瓶和纱布的木制托盘,步履从容地朝着凉亭走了过来。
他气质温润,行动间悄无声息,仿佛与周遭的景致融为一体,直到近前,才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那白衣男子步履轻盈,气质温润如水,他走到凉亭前,对着端木熙微微躬身,双手平稳地端着药盘,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师傅,您要的药来了。”
“师傅?” 东方毓下意识地抬头,疑惑地看向端木熙,又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白衣男子。
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竟还十分有礼地朝他微微点头示意,唇边带着一丝浅淡而温和的笑意。
这不看还好,一看清楚那男子的面容,东方毓脑子里“嗡”的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
这分明就是悬挂在家族祠堂最中央、被无数后辈虔诚祭拜的画像中人。
范家辉煌的奠基者,被所有人尊称为初代祖先,名讳早已镌刻在族谱典籍最前端,理应沉睡在历史长河中的——范宸宸!
一个本该躺在家族祠堂享受着绵延香火供奉的老祖宗,此刻竟然血肉鲜活、气息平稳地站在他面前。
而且,还如此恭敬地称呼端木熙为师傅?
这冲击力堪比亲眼看见一座巍峨高山在自己面前蹦跳着翻跟头!
东方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双腿瞬间软得像煮过了头的面条,膝盖不受控制地就要往下跪倒。
一股源自血脉灵魂深处对先祖本能般的敬畏,与“大白天的活见鬼了”的极致惊骇交织在一起。
如同冰火两重天,让他几乎要当场表演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以谢惊扰先祖之罪。
好在端木熙的手臂一直稳稳揽在他的腰间,立刻察觉到他瞬间的脱力和身体的僵硬。
手臂不着痕迹地收紧,强而有力的支撑瞬间传来,没让他真的在自家老祖宗面前丢人现眼地跪下去。
“怎么了?”端木熙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紫眸中掠过一丝疑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失态。
东方毓全靠端木熙的手臂支撑才没瘫软,他脸色煞白,手指死死攥着端木熙的衣袖。
目光惊疑不定地在端木熙和那位“祖宗”之间来回扫视,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已然掀到了顶峰,灵魂都在尖叫:
我范家老祖宗?活的?气息平稳,眼神清明,绝对不是幻觉。他还叫端木熙师傅,态度还如此恭敬。
实锤了!端木熙这家伙真的就是那位开创了流派的祖师爷无疑了!
苍天啊……
端木熙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紧紧搂在怀里的人是谁啊?
我特么是你隔了三十五代的徒子徒孙啊!
我们之前那些……那些……这简直是欺师灭祖,罔顾人伦!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招惹了个什么级别的老古董啊?
完了完了,祖宗的棺材板何止是掀翻了,这根本就是祖宗亲自从坟里爬出来,端着药,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个不孝子孙是如何大逆不道的啊!
东方毓的心思越飘越远,越想越绝望,眼神根本不敢再直视眼前这两位“重量级”人物。
当端木熙拉过他的手,开始仔细为他清理那微不足道的伤口并上药时,他干脆自暴自弃般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石桌上。
时不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不住充满绝望和生无可恋的哀嚎。
“怎么了?很痛吗?”
端木熙停下上药的动作,紫眸中满是疑惑和心疼。
他检查着那道浅浅的划痕,以自己的经验判断,这伤势绝不该引起如此剧烈的反应。
就连一旁静立的范宸宸也微微皱起了清俊的眉头,眼中流露出同样的不解。
他看得分明,那伤口极浅,只是皮外伤,按道理敷上药片刻便能止血镇痛,断不会如此疼痛。
可看东方毓那痛苦不堪、仿佛承受着巨大折磨的模样,却又丝毫不似作伪。
“若真有不适,或许是药性不符?要不我重新给世子换别的药试试。”
范宸宸说着便十分自然地转身,准备去更换其他药膏。
“别!别别别……!” 东方毓猛地抬起头,连声阻止。
他看着范宸宸那张属于老祖宗充满关切的脸,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内心已是泪流成河,欲哭无泪:
我的活祖宗诶!您可别再折煞孙儿我了。让您老人家亲自给我送药已经是天大的不敬,要是再劳您为我换药,我怕是要被天打雷劈,直接去祠堂牌位前跪着谢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