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郑旦骂蠡
再说专成离开相府，心里憋气，对着空旷的原野大吼一声，一把抓过大戟，呼呼地舞动起来，只舞得风声乍起，草木摇动，树叶飘落。
猛然收住大戟，忽然有了想法，心中默念：“不对，先告诉妹子们，也好有个打谱才是。”
专成忽地跨上战马，来到土城，把移光叫出来，拉到土城外的僻静处，瞪着大眼睛直言：
“勾践下旨，赐婚大哥，季菀要下嫁到相府，本来是好事，总觉得是冲着两位姑娘来的。”
“也就是说，西施姐姐要被他们送走？”移光说。
“嗯，送就送吧，反正大哥也不在意什么。”专成故意说。
“看二哥你说的，大哥早准备迎娶西施呢。”
“是这样啊！看来是娶不成了。”
“一定是王后和季菀搞的鬼。她俩还有那个计然，文相国，就是要送走西施。”
“小妹说的对。二哥我倒是早就劝说大哥，何必受他们的腌臜气。真的那样，小妹咱们就离开这里，到南疆去，让大哥当个国王，如何？”
移光不置可否地点着头。
“小妹，你早点劝劝你三哥，让他也准备好了啊。”
“二哥，还是等等再说吧，小妹和姐妹们准备好了就是。”
专成走了后，移光就把旋波和追月叫到一起，商议应对的办法。
令专成和姐妹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话被一直隐匿，暗中保护西施的北侠甘善听到了。
土城失火后，甘善没有听从西施让他离去的话，而是听从了郑旦的话。郑旦告诉他，只要西施一天不嫁给范蠡，就有一天的风险存在，你甘善就不能离开，即使嫁给了范蠡，也有被公主侵害的可能。郑旦央求甘善留下，还因为，她想在看到西施出嫁后，自己就要离开，追寻自己的归宿去，让甘善留下来，继续保护西施。
甘善就这样隐匿下来了。
甘善留下来，有失大侠的风范，也有他的私心，他的痴迷，让他不顾及身份和差别，他守护着美丽，满足自己对美的渴望之情。
如今听到专成的话，甘善觉得带走西施的机会成熟了。他悄悄见到西施，把专成的话说给西施。西施听完，没有露出太多的吃惊。她早从计然以前说过的话中预感到了会有这一天的。
西施看看珍藏的东侠的玉符，她不想屈服于命运的安排，甚至开始向往大侠们那种自由自在的活的方式。又看看墙上挂着的燕芝宝剑，想到义父申包胥说的“燕芝宝剑配英雄，得其所归”。
难道范蠡佩不起这只宝剑吗？又看看痴情的北侠。西施从内心里感激他，自从溪边相识以来，北侠辗转鲁国、楚国、吴国、越国，冷目范蠡，为得就是时时刻刻保护自己，为他自己的痴情找到个归宿。
西施不能给予甘善情感上的任何慰藉，西施也明确给她说过，自己不会再连累别人，她不想让与朝廷没有任何瓜葛的江湖大侠，陷入这场未知结果的纠葛中。今天，西施再次重复这句话：
“甘善哥哥，西施不能再连累别人了，婉晴的哥哥把婉晴嘱托给你了。你还是尽快离去吧。”
甘善离开西施，又悄悄见到郑旦，把自己听到的说了一遍。
郑旦听后脸色都变了。
“那个范蠡、破范蠡，想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都不是好事。你劝说西施姑娘，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甘善憋得心里难受，甘善就是想娶她为妻，谁也别想动她一动。郑旦姑娘有东侠哥哥照顾，甘善不敢有非分之想。”说完热切地看着郑旦。
郑旦被眼前这位直言的热血汉子的话，说得心里热乎乎的。
“再不然，我就杀了越王，先除掉这一祸根，然后再作计较。”
“不可，甘善哥哥。”郑旦虽然执拗狂放一些，但是还是明白事理的。
“我去找破范蠡，问个明白再说。”郑旦说完，动身赶到右相府。
郑旦不管卫士阻拦，硬闯进大门，进了大门，高声叫喊：“范蠡，范——蠡——破……”
范蠡早听到了尖利的叫声，赶紧出来，看到郑旦，微笑着让她进屋。
“范蠡大哥，是不是郑旦没有保媒，招惹了你啦？”郑旦进屋后劈头就问。
范蠡还真有点怵头郑旦，范蠡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斥责为“伪君子”的声音，就出自眼前这位美丽的小女子的殷红小口。
“也怪怨本姑娘粗心，很多的事情都忘记了。你备好聘礼，本姑娘再与你做媒如何？”
郑旦说完忽闪着美目，看着范蠡。
大智大勇的范蠡一时语塞。
接到王旨后，他一眼就看出了王旨的破绽，明白是王后模仿大王的手书，添加的内容。但是，正因为这一点，范蠡敏感的读懂了王旨隐含的意思。王后坚决要自己与公主成婚，目的就是排挤西施。
从修改王旨的行为不难看出，王后的决心之坚决，也隐约能触摸到大王的倾向性。在这个关头，范蠡怎么可能置王旨于不顾，私自婚配呢。按说上书大王，说明事情的原委，大王也不会为难自己。那样一来，自己与西施的婚事自然就成了，可是王后的私改王旨一事也就公开了，其后果会影响到整个朝廷安定。他范蠡因此也会被士大夫们指责有失大体，为了一个小女子，影响举国大业。这样的后果，范蠡早就看到了，他不得不暂时放弃迎娶西施。
面对郑旦咄咄逼人的追问，范蠡还真的没有好的办法应对。
“怎么了？是不是另有所图啦？”郑旦不容范蠡开口，又问。
“直说了吧，是不是准备遵旨而行，高兴着迎娶公主啊？”郑旦说着，面容变得冷艳起来。
“这个……身为相国……”范蠡说。
“范蠡！”郑旦不容说完，脸色大变，鄙视的眼神瞄着范蠡。
“没想到你不但是伪君子，还是小人，你把我们姐妹骗来，供你赏玩，然后一把推开。我们姐妹瞎了眼，西施自己招惹来的祸害，东侠姬青、西侠百里霸、北侠甘善，哪一个不是顶天立地敢做敢当的大丈夫，岂是他人屈膝摇尾，可怜乞食可比，早知有今日何必千难万苦的来到这里。”
范蠡听了这些刺耳的话，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他克制着自己，坦诚地说：
“范蠡心中只有西施姑娘，绝对不会迎娶公主的。别人也别想错打了西施姑娘的主意。”
“嘁。我们姐妹不稀罕。”
“郑旦姑娘，范蠡论公身为相国，无愧于国公臣民，于私，无异于侠义志士，无愧于兄弟姐妹。断不会做出小人之为的。”
“你要是成为一国之君岂不更好！”
郑旦挖苦一句，甩出一个字“破！”立即改口：“虚伪的士大夫！”然后轻蔑地“嘁！”一声走了。
回到土城，郑旦心里很矛盾，她拿不准主意。范蠡的话她听在心里，知道范蠡说的是心里话，她最担心的是，西施夹在范蠡与勾践、王后之间，成为最终的受害者。
因此她犹豫是否应该劝说西施马上离开范蠡。她不想找西施商议，只想为西施决定去留。
“怎么办？怎么办？”郑旦不愿意找移光商议，就把自己的忧郁悄悄告诉了甘善。
郑旦此举无益于事，反而惹下了一个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