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源氏重工大厦附近街区。
昔日繁华的街道已沦为血腥的战场。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建筑物的玻璃幕墙碎裂,残骸遍地。
数十头形态各异、狰狞可怖的死侍在街道上疯狂肆虐,它们撕裂车辆,撞毁店铺,追逐着惊慌失措的平民,所过之处留下残缺的尸体和刺目的血迹。
惨叫声、哭喊声、爆炸声与死侍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蛇岐八家的残存武装力量正在拼死抵抗,但失去统一指挥,加上内部因赫尔佐格背叛而陷入的混乱和猜忌,他们的抵抗显得支离破碎、力不从心。防线不断被死侍群冲垮,伤亡惨重。
而在这场人与怪物的血腥混战中心,另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对决正在上演!
铛——!!!!
蜘蛛切与另一柄薄如蝉翼、却散发着妖异紫芒的太刀狠狠撞击在一起,爆发出刺耳的音爆和耀眼的火花!
源稚生浑身浴血,白色的执行局长风衣已被撕裂,露出下面虬结的肌肉和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双目赤红,黄金瞳燃烧着愤怒、悲痛和决绝的火焰,蜘蛛切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攻向那个他曾经视若亲弟、如今却形同鬼魅的身影!
风间琉璃!
他穿着一身华丽的、绣着暗纹的紫色和服,脸上戴着能剧面具,只露出一双燃烧着疯狂、怨恨和极致痛苦的赤金色瞳孔!
他的身法如同鬼魅,刀法诡异刁钻,每一刀都蕴含着撕裂灵魂的戾气!他不再使用言灵·梦貘,而是纯粹以被龙血侵蚀后获得的恐怖肉体力量和剑术,与源稚生进行着最凶险的近身搏杀!
“稚女!停下!看看周围!看看这座城市!”源稚生格开一记致命的斜劈,嘶声怒吼,试图唤醒弟弟的意识,“赫尔佐格骗了我们!他毁了这一切!我们不应该自相残杀!”
“闭嘴!”风间琉璃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扭曲而尖利,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哥哥!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这个世界毁了才好!所有人都该死!尤其是你!!”
妖刀再次化作一片紫色的光幕,笼罩向源稚生!兄弟二人如同纠缠在一起的受伤野兽,每一次碰撞都溅射出鲜血和杀意!
他们的战斗余波将周围的街道摧毁得一片狼藉,连靠近的死侍都被凌厉的刀气瞬间分尸!
这场兄弟阋墙的悲剧,在更大的灾难背景下,显得格外残酷和讽刺。
……
与此同时。
更多的黑影,如同嗅到腐肉的秃鹫,从城市阴影的各个角落涌现出来。
他们是猛鬼众!
在赫尔佐格身份暴露、蛇岐八家陷入空前混乱的绝佳时机,这群一直潜伏在黑暗中的疯子,终于露出了獠牙!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恶鬼面具,手持特制的炼金武器,如同训练有素的恶鬼军团,开始有组织地袭击蛇岐八家的残存据点,猎杀落单的执行局成员,甚至……趁机捕捉那些失控的、虚弱的死侍,试图将它们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杀光蛇岐八家的走狗!”
“王将大人万岁!”
“这个世界……该由我们猛鬼众来主宰!”
疯狂的呐喊声在街头巷尾响起,猛鬼众的加入,让本就混乱不堪的局势彻底滑向了无政府的、弱肉强食的黑暗深渊!东京,正在变成一个巨大的、血腥的斗兽场!
……
“百鬼夜行”拉面馆内。
上杉越依旧僵立在原地,手中紧紧攥着那张飞往巴黎的机票和那本空白护照。
昂热那句关于“两个孩子”的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将他几十年来用麻木和疲惫构筑的心防,冲击得摇摇欲坠。
孩子的下落?
两个?
他们还活着?
这可能吗?这会不会是昂热为了逼他出手而编造的谎言?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外面传来的爆炸声、嘶吼声、惨叫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死亡和毁灭的气息,透过门缝,弥漫在小小的面馆里。
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外面那个正在燃烧、正在流血、正在崩溃的城市。
看到了那些在死侍爪牙下无助奔逃的平民。看到了那个正在与亲弟弟生死相搏、浑身是血的年轻执行局长(他曾隐约感知到源稚生的特殊)。
还有……昂热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如果你哪天改变了主意……”
逃避?还是面对?
麻木地等死?还是为了那亿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再去挥动一次……那柄带来毁灭的刀?
上杉越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内心天人交战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
终于……
他猛地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到了极点的低吼!
咔嚓!
他手中的机票和护照,被他捏得皱成一团!
他猛地转身,冲回厨房后间那个狭小、堆满杂物的卧室。
他粗暴地掀开床板,从最底层拖出一个落满灰尘、却异常沉重的老旧金属箱子。
箱子上着锁,锁已经锈迹斑斑。
上杉越没有找钥匙。他伸出粗糙的手掌,按在锁头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
嗡……!
一股灼热、狂暴、仿佛能焚尽一切的恐怖气息,从他苍老的身躯中轰然爆发!他手掌下的铁锁瞬间变得通红,然后……熔化!化作铁水滴落!
箱子打开了。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套折叠整齐的、黑色的、绣着暗红色龙胆花家纹的纹付羽织袴。
以及,一柄被白色裹剑布层层包裹的、修长的古刀。
上杉越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那冰凉的刀鞘。几十年了……他以为再也不会触碰这些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挣扎,被一种近乎殉道者般的平静和决绝所取代。
他迅速换上了那身黑色的和服正装。苍老的身躯在合体的衣物衬托下,竟然重新挺直,散发出一种久违的、令人心悸的威严。
他拿起那柄古刀,缓缓地、一层一层地,解开了裹剑布。
刀身出鞘三寸。
暗红色的、仿佛有血液在其中流动的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妖异的光芒。
上杉越将刀郑重地佩在腰间。
然后,他拉开面馆的后门,没有走前门,而是步入了那条堆满垃圾桶的、阴暗潮湿的后巷。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火光冲天的城市中心,望向那片兄弟相残、鬼怪横行的人间地狱。
他的眼神,不再浑浊,不再疲惫,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沉寂。
他一步踏出。
身影消失在巷子的阴影中。
下一刻。
源氏重工大厦附近的战场上空。
原本被硝烟和火光映红的夜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不是云层遮蔽,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连光芒本身都被吞噬的绝对黑暗,瞬间笼罩了方圆数公里的区域!
一种远比风间琉璃的戾气更加古老、更加磅礴、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降临!
正在激战的源稚生和风间琉璃,动作同时一僵!骇然抬头!
肆虐的死侍群发出了恐惧的哀鸣,动作变得迟滞!
疯狂的猛鬼众们也停下了手中的暴行,惊疑不定地望向天空!
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
那片绝对的黑暗中心,一点暗红色的光芒亮起,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睛。
光芒迅速扩大,化作一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暗红色龙文构成的炼金矩阵!矩阵的中心,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燃烧的黑色太阳虚影正在形成!
言灵·黑日!
矩阵之下,街道中央的废墟顶端。
一个穿着黑色纹付羽织袴、腰佩暗红长刀、白发苍苍却身姿挺拔如松的老者,如同从历史长河中走出的鬼神,悄然现身。
他微微抬着头,望着空中那轮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暗红黑日,脸上无喜无悲。
然后,他缓缓低下头,那双看尽了世间沧桑的眼眸,平静地扫过下方一片狼藉的战场,扫过那些狰狞的死侍,扫过疯狂的猛鬼众,最后……定格在了那对正在自相残杀的兄弟身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古老的钟鸣,清晰地传入了战场上每一个生物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极的威严:
“闹够了吗?”
“杂碎们。”
上杉越,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