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晚期的夏夜,风里带着梧桐叶的清凉,却吹不散苏晚心头的烦躁。她靠在卧室的床头,手轻轻搭在圆滚滚的肚子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的星空投影——往常只要看到这片“星空”,她就能安心入睡,可今晚,星星再亮,也挡不住脑海里翻涌的担忧。
“又没睡着?”陆屿端着温牛奶走进来,看到她睁着眼睛发呆,心里立刻明白了。自从进入孕晚期,苏晚就开始失眠,白天还能强装镇定,夜里却总忍不住想太多——怕生产时疼得受不了,怕宝宝出生后不健康,怕自己当不好妈妈,那些细碎的焦虑像藤蔓一样,缠得她喘不过气。
他把牛奶递到她手里,坐在床边,轻轻帮她揉着发胀的小腿:“是不是又在想生产的事?”
苏晚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今天刷到视频,说顺产特别疼,还有人说会有各种风险……陆屿,我有点怕,万一我出什么事,宝宝怎么办?”
陆屿停下揉腿的动作,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她稍微安下心来。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别胡思乱想,我们找的是最好的产科医生,产检每次都很顺利,宝宝很健康,你也很坚强,肯定能平平安安的。”
可焦虑这东西,哪是几句安慰就能驱散的。苏晚靠在他肩上,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我不是怕疼,是怕我做不好。万一宝宝出生后,我不会抱她,不会喂她,不会哄她睡觉,怎么办?万一她哭了,我却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怎么办?”
这些话,她藏在心里很久了。白天看着婴儿房的星空墙,看着陆屿认真整理宝宝用品的样子,她会觉得幸福,可一到晚上,那些不自信就会冒出来——她怕自己配不上“妈妈”这个身份,怕辜负陆屿的期待,更怕委屈了肚子里的宝宝。
陆屿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安慰:“傻瓜,谁天生就会当妈妈啊?我也不会当爸爸,我们可以一起学。你看,我买了好多育儿书,每天都在看;我还加了奶爸群,向别人请教怎么抱宝宝、怎么拍嗝;等宝宝出生了,夜里换尿布、喂奶,都我来,你只要好好休息就行。”
他从床头柜拿出一本育儿书,翻开里面折着页的地方:“你看,这里写着‘新生儿哭闹大多是饿了、尿了或者想睡觉’,我们只要慢慢观察,肯定能懂宝宝的需求。而且,你那么温柔,那么有耐心,肯定是最好的妈妈。”
苏晚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的焦虑少了一点,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可我听说,生产的时候会有很多意外,我真的能撑过去吗?”
陆屿擦掉她的眼泪,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能,一定能。到时候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握着你的手,陪你一起加油。你疼的时候,就掐我的手,喊我的名字;要是实在受不了,我们就选剖腹产,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让你和宝宝平平安安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画纸,递到苏晚面前——上面画着一幅漫画:一个皱着眉的小孕妇坐在梧桐树下,手里拿着纸巾擦眼泪,旁边站着一个大男孩,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别怕,我陪你,我们一起当新手爸妈”;背景是阳台的梧桐苗,开着淡紫色的小花,天上的星星闪着光,配文是“苏晚的小焦虑,陆屿来驱散”。
苏晚看着画纸上的自己,忍不住笑了:“你什么时候画的?画得这么丑。”
“今天下午趁你睡觉的时候画的,”陆屿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画得不好,就是想告诉你,你的焦虑我都知道,我会帮你一起扛。以后你要是再想太多,就看看这幅画,想想我还在你身边。”
苏晚把画纸抱在怀里,心里暖暖的。她知道,陆屿一直在用他的方式陪她——她孕吐时,他变着花样做辅食;她腿脚肿时,他每天帮她揉腿;她焦虑时,他又画漫画、查资料,想尽办法让她安心。有他在,好像那些可怕的未知,也没那么难面对了。
第二天,陆屿特意请了产科医生朋友来家里。医生坐在沙发上,拿着产检报告,耐心地给苏晚讲解生产流程:“你现在胎位很正,各项指标都很好,很适合顺产。生产的时候会有宫缩疼,但我们会用无痛分娩,能减轻很多痛苦;而且全程都会有医生和护士陪着你,有任何情况都会及时处理,你不用太担心。”
“至于产后恢复,”医生继续说,“你年轻,身体底子好,只要好好休息,配合康复训练,很快就能恢复。陆屿也很细心,有他照顾你,你就更不用怕了。”
苏晚听着医生的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点。她看着坐在旁边的陆屿,他正认真地记着笔记,连医生说的“产后要多喝鱼汤”“给宝宝拍嗝要空心掌”都记了下来,眼里满是专注。
医生走后,陆屿牵着苏晚的手,走到阳台的梧桐树下。他帮她搬来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则蹲在她面前,轻轻摸着她的肚子:“小桐晚,听到医生的话了吗?妈妈很坚强,你也要乖乖的,等你出来,爸爸带你看星星,看梧桐叶。”
苏晚摸着肚子,感受到宝宝轻轻踢了她一下,像是在回应陆屿的话。她突然觉得,肚子里的宝宝是在给她力量,让她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陆屿每天都变着花样帮苏晚缓解焦虑。他会陪她去梧桐林散步,听她吐槽心里的担心;会给她读育儿书里的温馨片段,让她知道当爸妈虽然不容易,却也充满幸福;会晚上和她一起给宝宝讲故事,让她感受亲子间的联结。
有天晚上,苏晚又失眠了,陆屿没有劝她睡觉,而是牵着她的手,走到婴儿房。他打开小月亮吊灯,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星空墙上,荧光星星慢慢亮起,温柔得像一片真的星空。
“你看,”他指着婴儿床,“这里的床品都是纯棉的,你说宝宝躺在里面会很舒服;这里的迷你画架,等她长大了就能用;还有这个梧桐叶安抚玩偶,里面有我们的声音,她哭的时候听到会安心。”
他又指着墙上的画稿,那是苏晚孕期画的《宝宝的小衣服》,画里有星星图案的连体衣、梧桐叶形状的小帽子:“你把宝宝的衣服都画得这么可爱,等她出生穿上,肯定是最漂亮的小宝贝。”
苏晚靠在他怀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的焦虑渐渐消散。她知道,不管生产有多难,不管当妈妈有多不容易,她都不是一个人——她有陆屿陪着,有宝宝陪着,有满屋子的爱陪着。
“陆屿,”她轻声说,“谢谢你。有你在,我好像不那么怕了。”
陆屿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我们是一家人,要一起面对,一起加油。”
而他们不知道,陆屿偷偷给苏晚准备了一个“勇气礼盒”——里面放着她画的漫画、医生写的鼓励卡片、陆屿写的承诺书(上面写着“生产时全程陪伴,产后包揽所有家务”),还有一片风干的梧桐叶(说是“幸运叶”),想在她进产房前给她,给她勇气;他还和月嫂定好了时间,让月嫂提前来家里,帮着准备产后的一切,让苏晚能安心休息;他甚至偷偷练习了怎么给宝宝换尿布、怎么拍嗝,对着玩偶反复练习,就怕到时候手忙脚乱。
孕晚期的焦虑还在偶尔冒头,但苏晚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她知道,有陆屿的陪伴,有对宝宝的期待,她一定能勇敢地面对生产,当好这个妈妈。阳台的梧桐苗在夜色里轻轻摇晃,像在为她加油;婴儿房的星空墙闪着光,像在为她照亮前路。
属于他们的小宝贝,很快就要来到这个世界。而他们,也准备好了,带着爱和勇气,迎接这个新生命的到来。只是苏晚不知道,生产那天,陆屿会比她还要紧张,会握着她的手哭,会在心里默念无数遍“老婆加油,宝宝加油”——那些未说出口的紧张和心疼,都是他藏在心底最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