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孟宴臣筑起的铜墙铁壁,能隔绝绝大多数窥探,却无法完全杜绝意外的发生。
一个看似平常的周末下午,孟宴臣需要临时回孟家老宅处理一件紧急事务,与父亲孟怀瑾商议。他不放心白芷一个人在家,但老宅的安保系统正在升级,人员混杂,他不愿带她去。权衡再三,他决定速去速回,将白芷暂时留在顶层公寓,并反复叮嘱她不要给任何人开门,不要离开公寓。
“安全协议已启动。所有外部访问请求将自动拒绝。我的活动范围限定于室内。哥哥,请放心。”白芷站在门口,表情平静地复述着指令。
孟宴臣深深看了她一眼,压下心头的不安,转身快步走向电梯。他安排了额外的安保力量在楼下待命,公寓的系统也处于最高警戒状态。
然而,意外往往发生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孟宴臣离开后大约半小时,公寓楼层的火灾报警器突然毫无征兆地、尖锐地鸣响起来!
刺耳的蜂鸣声瞬间穿透了厚重的隔音门!
白芷正在实验室记录一组数据,听到警报,她的动作停顿了0.1秒。超脑迅速调取公寓楼的安全协议:火灾警报触发,需立即通过安全通道疏散。
但孟宴臣的命令是:不要离开公寓。
逻辑冲突。
她快速连接公寓内部传感器,分析空气成分:无烟雾颗粒,无温度异常飙升。走廊的监控画面显示,没有火光,没有烟雾,也没有人员奔跑疏散的迹象。只有警报器在徒劳地嘶鸣。
“警报系统误报概率:78.3%。”她冷静判断。
但刺耳的噪音持续不断,干扰着她的运算效率。并且,按照建筑安全规范,持续不响应警报可能引来物业或消防人员的强制介入,增加不必要的接触风险。
白芷站起身,走到门边。她没有开门,而是通过猫眼和门上的隐藏高清摄像头观察外部情况。
走廊空无一人,警报灯疯狂闪烁。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穿着物业维修工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正低着头,快步从走廊另一头的消防通道门走出来,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工具包。他的步伐很快,方向似乎是朝着她的公寓而来。
这个时间点?警报刚响?维修工?
白芷的超脑瞬间拉响最高级别的警报!所有数据流疯狂涌动!
“行为模式异常!与已知物业人员数据库不匹配!步态分析:受过训练,携带不明物品!目标锁定:本单元!威胁等级:高!”
几乎在瞬间,白芷做出了决断。孟宴臣的命令优先级最高:绝对安全,避免任何外部接触!
她迅速后退,冲向实验室的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直接手动锁死了公寓的所有进出口,包括通风管道和任何可能的薄弱环节,将安全等级提升至“堡垒模式”。同时,她启动了紧急求助信号,直接发送到孟宴臣的手机和楼下待命的安保小队。
门外的“维修工”显然没料到公寓内的人不仅没有开门查看,反而瞬间加强了防御。他走到门前,尝试性地拧了拧门把手——纹丝不动。他低头,似乎在对通讯器说什么,语气急促。
紧接着,他从工具包里拿出的不是维修工具,而是一个小巧的、看起来像是高频解码器的东西,试图对准门锁。
就在此时!
“呜——呜——呜——!”
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尖锐急促的警报声在整栋大楼响起!这是最高级别的安全入侵警报!与火灾警报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令人心悸的混乱交响!
楼下待命的安保小队反应极其迅速,接到白芷求助信号的瞬间就已启动应急预案。入侵警报更是证实了事态严重性!数名训练有素的保镖以最快速度冲上楼层!
那“维修工”听到入侵警报,脸色剧变,显然没料到对方的反应如此之快、如此决绝!他立刻放弃解锁,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消防通道,身影瞬间消失。
从火灾警报响起到入侵警报响起,再到保镖冲上楼,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保镖们赶到时,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刺耳的警报声还在回荡。他们迅速检查了消防通道,入侵者早已不见踪影。领队立刻通过门禁对讲系统与室内联系:“孟小姐!孟小姐!您没事吧?请回应!”
门内传来白芷平静无波的声音,透过对讲系统传来,清晰冷静:“安全。入侵者已逃离。建议立刻封锁大楼所有出口,调取监控,追踪目标。警报系统疑似被人为干扰触发。”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惊慌,仿佛刚才只是一次普通的系统演练。
保镖们面面相觑,惊出一身冷汗。他们立刻执行命令,同时通知了正在飞速赶回的孟宴臣。
孟宴臣几乎是飙车回来的。他冲上楼时,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底是几乎要溢出的恐慌和暴戾。他看到保镖们守在门口,公寓门依旧紧闭,警报已被解除,但空气中还残留着紧张的气息。
“小芷!”他声音嘶哑地拍门。
门锁“嘀”一声轻响,厚重的防盗门向内打开。
白芷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内,仰头看着他:“哥哥,我没事。安全协议执行完毕,威胁已解除。”
孟宴臣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手臂用力得几乎要将她揉碎。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天知道当他接到警报和保镖消息时,那种灭顶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他声音哽咽,充满了后怕和自责。
白芷安静地待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恐惧。她犹豫了一下,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哥哥,无需道歉。你的决策基于信息差,我的应对基于实时数据。结果:安全。你的情绪波动过大,建议进行平复程序。”
她总是能用最理性的分析,试图安抚他感性的恐慌。
孟宴臣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松开她,仔细检查她确实毫发无伤,然后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怎么回事?详细告诉我。”
白芷将她观察到的、分析到的、以及采取的措施条理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孟宴臣越听,脸色越是阴沉。针对性极强!利用火灾警报制造混乱和疏散压力,派人伪装接近,试图突破……这绝不是普通的试探或意外!
是针对白芷?还是针对孟家?或者……是针对“壁垒”项目可能泄露的蛛丝马迹?
无论哪种,都触犯了他的逆鳞!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语气冰冷如铁:“爸,家里出事了。有人试图强行突破顶层公寓,目标可能是小芷。我需要动用一切资源,把那只老鼠揪出来!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的孟怀瑾闻言,声音也瞬间凝重起来:“我知道了。我马上安排!你们没事吧?”
“没事。”孟宴臣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任何机会,靠近她。”
挂断电话,孟宴臣看向白芷,眼神复杂而坚定:“小芷,从今天起,没有我的陪同,你绝对不能离开这间公寓半步。学校那边,我会处理。”
白芷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疯狂和守护,点了点头:“同意。外部环境威胁系数已重新评估并大幅上调。规避是最优解。”
她理解并接受这个决定。效率与安全,安全优先。
后续的调查由孟怀瑾亲自督办,动用了孟家最深的人脉和资源。调查结果却令人心惊:那个“维修工”如同人间蒸发,找不到任何有效线索。火灾报警器的触发源被确认为人为的短时高频信号干扰,技术手段相当专业。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且背后势力不容小觑。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所有的矛头都隐隐指向了某些对“壁垒”项目可能有所耳闻、并试图追溯源头的境外势力。
这次未遂的入侵,像一盆冰水,浇醒了孟家所有人。他们意识到,白芷的价值和随之而来的危险,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严峻和现实。
孟宴臣的反应是雷霆般的。他进一步加强了公寓的安保,几乎将其打造成了一个真正的堡垒。他为白芷办理了长期的休学手续(保留学籍),对外宣称身体原因需要静养。所有课程和研究资料,由他亲自或指派绝对信任的人往返传递。白芷彻底从公众视野中消失,成为了一个只存在于传说和网络热议中的名字。
她的世界,缩小到了这三百多平米的顶层空间。
但她似乎并不在意。对她而言,实验室和超算中心就是她的宇宙。有哥哥在身边,有源源不断的研究课题,外界的一切纷扰,都只是需要屏蔽的背景噪音。
只是,孟宴臣眼中的偏执和阴郁,更深了。他几乎切断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将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守护白芷和壮大自身力量(通过金融市场)上。他看白芷的眼神,那份独占欲和近乎疯狂的守护,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他成了她唯一的窗口,唯一的桥梁,唯一的世界。
夜晚,孟宴臣常常会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是白芷被带走的画面。他会赤着脚,走到白芷的床边,静静地凝视她安睡的容颜,确认她的存在,才能稍稍平息那蚀骨的心慌。
有时,白芷会突然睁开眼,黑暗中,她的眼眸清澈如星。
“哥哥,安全协议运行中。我在。”她会轻声说,然后往里面挪一挪,拍拍身边的位置。
孟宴臣会沉默地躺下去,将她冰凉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感受着她的呼吸和心跳,才能重新入睡。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锚,在越来越汹涌的暗流中,紧紧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