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今天不知吃错什么药,不怕安有禄了,朝安有禄骂:你个没用的东西,一天到晚就只会凶我。你娘骂我打我,不管有理没理,你都向着她,只会责怪我。现在我养大的死丫头每回怼我,忤逆我。你也只是一味的骂我凶我。嫁了你这样的烂好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众人都吃惊的看着朱氏,现在的安子娴在安家,就是家长。她说话做事没人敢反对,安有庆懦弱,但他不傻,自己女儿有出息,他从心里高兴。
他一把拉着朱氏出了门,嘴里还骂道:蠢货,我这就教教你怎样说话做事。余氏怕安有禄真打朱氏,急忙追出去相劝。
安子娴冷笑,她这个便宜老爹,也就做戏给她看罢了。那便宜老娘朱氏没说错,谁个女人嫁了这种没有立场的烂好人,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她倒有点同情起朱氏,有点良心发现,要不要以后少怼她?
这时安子娴让尤大牛去请的村长和里正也来了。没有了朱氏这个杠精,气氛都活泼了几分。安子山说:姐,具体要怎么做?你规划好,我带人做就是。安子娴欣慰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弟弟是个果决的行动派,是个可造之材。
安子娴说:做针线活这块不用你管,姐有更重的事要交给你去做,等会在和你详谈。我们安家接下来要做两件事,开一个做针线活作坊,主要做布凉鞋,和各种鞋袜,还要纺麻线,做各种大大小小的麻袋,布口袋,和粗细不一的麻绳。安家人个个听得心里热情高涨。村长和里正心里有点酸,这么能干的女儿,却是别人家的。
安子娴继续说:我们还要开一家生活用品加工作坊,生产各种生活所需,大到水车,马车,拖车,犁耙。小到竹篮,竹箩,扫帚簸箕,竹筷子,都要生产。
所谓靠山吃山,我们背后是青蟒山,还有那么大一片竹海,这么好的资源不能白白浪费掉。以前我们是捧着金饭碗讨饭吃,以后我们要在金饭碗里挑肉吃。安子山热血沸腾,都听姐的,我立刻安排人手到山里砍木头。
安子娴说:子山,你坐下。稍安勿躁。她转头对村长小叔公说:小叔公,请你过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家还想继续占用宗祠外面的草棚子一段时间,不知可不可以?
小叔公面有难色:你家都盖了新房,还继续占用草棚子,只怕村子里有人要眼红,说闲话。安子娴说:小叔公,我们不会让你为难,草棚子我家给租金,包括以前住的几个月也一并补上。
村长一听有钱,眼睛立刻放光:那行,只要你们多少付一点钱,也就堵住了村里人的嘴。安子娴心说:是堵住你的嘴才是,黄泥村就你官最大,你吼一声,村里人谁还敢放屁。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村长摆平了,安子娴又把眼光转向里正。笑着说:里正爷爷,请你来是想问一下,我们到青蟒山伐木,到竹海里砍竹子,做成家具出售没问题吧?
杨里正迟疑不决,原则上是没问题,青蟒山属于众人,政策上也没有禁止乱砍乱伐这一条。那竹海要是寻根究底,还是安家老祖栽种下的,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人家老祖宗给后人留下一片竹海,没理由不让人用。
可青蟒山属于整个莲花湖人,那些深山老林里的树木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又多又粗壮,只要出点力气,拿到家就能换钱。这不白白便宜了他们安家。作为里正,于公于私都要为其他莲花湖人考虑。
杨里正说:我回家和其他几个村长商量一下,在给你答复。我个人非常支持安姑娘家建木具作坊,这是为民着想的大好事。
安子娴又在心里冷笑:这又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糟老头子,不过比起上辈子见过的那些贪腐。这里的人胃口小多了,一壶酒,两盒糕点就能搞定。
安家又要建针线活作坊的事,像山风吹过莲花湖,顺着官道吹向周边的白鲢湖,落花湖,小阴山。一些针线活好的妇人,丢下家里的活,毫不犹豫的来报名,只希望被留下作工。以前在安家做针线活的女工,赚得可是比男工还多,让多少人家羡慕不已。
大表姐韩小芬也带着婆婆魏氏来了,她们很识相,不给表妹增添麻烦,和父母挤在新房边的窝棚里,安子娴对有本事,又做事低调的人很有好感,对魏氏婆媳又另眼相看了些。
报名人数之多,让从小见过上厕所都要排队的安子娴,都有点目瞪口呆。这些妇人从宗祠外一直排到村口,还有妇人闻迅赶来,加入排队的长龙。
魏氏和针线活很好的二奶奶,千挑万选,优中选优选出五十个妇人。被选中的妇人抱头痛哭,是喜极而泣。没被选中的黯然神伤,默默啜泣。另外又选了二十个纺线工,二十个织布工,还有十个杂工。
那些没有被选中的妇人围在草棚子外面,久久不肯离去。她们都是在家里被磋磨欺榨的可怜人,好不容易走出家门,很想用自己的能力,为自己争一份活着的尊严,可惜她们落选了。勇气和希望破灭后,等待她们的就只有绝望。
安子娴说:我家针线活的作坊小,用不了这么多人,对不起大家。不过大家可以拿活回家做。家有纺车的可以拿生麻丝回家纺麻线。有织布机的人家,可以拿麻线回家织麻布。
没纺车没织布机的,也可以拿麻线回家搓麻绳,这种活男女老少都能做。针线活好又没被选上的,可以拿布回家纳鞋底,做鞋面,都可以赚到些零花钱。大家有意要做的去排队领活,不想做的请回去,不要堵在门口。
那些绝望的妇人听说有活做,又都来了精神,急忙去排队。她们都是些身体有这样那样毛病的人,下不得田,干不得重活累活,在家受尽公婆妯娌的欺压和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