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娴付了钱,也不能傻坐着,和这胖掌柜也没啥好说,便对祝老婆子说:你们选出两个人来,我带你们到街上卖锅碗瓢盆,省得回家了还要再来一次。
祝婆子叫上亲家大儿媳妇佟氏,两人跟在安子娴身后,到铁匠铺卖铁锅。风韵犹存的铁匠铺掌柜娘子,已经和安子娴是熟人,看到她就像看到金银宝一样欢喜。这姑娘每次上门都是送钱的。
安子娴对褚老婆子说:大娘,你们两家要分开做饭吃。你们需要什么锅具自己选。两人选了一只大铁锅,一只炖菜锅,还有烙饼的平底锅。炒菜的铲子,舀汤的大马勺,菜刀,劈柴刀。这些都是灶房里必不可少的用具,安子娴在她们挑好后付银子。
让铁匠铺的伙计把买好的东西送到北街伢行。安子娴领着祝婆子她们去木制品行买木盆。佟氏说:主家,木盆不用卖,只要有木材和工具,我公爹和我男人都会做木工。
安子娴说:做出来也要时间,你们一人选两个,先回家用着。褚婆子点头答应。
安子娴看着两个妇人挑选木盆,心说:这又捡到宝了,一下子买到两个木工,以后家里修修补补就不用出钱请人。她买了十二头骡子,还要配备十二辆马车。自家人会做,连卖马车的钱都可以省一大半,心情愉悦的想唱一句:咱们老百姓,真呀真高兴。
难怪大富人家要养各种家奴,各司其职的话,真的能为主人省很多钱。安子娴说:那我们把做木工的家什也一并卖了。佟氏为难的说:主家,我可不知道木工需要多少工具,只知道斧头,锯子两种。安子娴也只知道这两种,但只凭这两种,连祖师爷鲁班在世,也造不出马车来。术有专攻,还是等会让钱老头父子自己来买。
木工有了,等会去买两个泥工,两个石匠。不知郎中能不能买到?这一大家子人,免不了头疼脑热,磕着碰着,有个郎中很有必要。就算买不到,她也要在家里众多孩童中选一个出来,送去培养成郎中。这个问题可以交给谢长风去处理,他才是真正安家人,理应为安家出力。想到把难题轻易就甩锅,安子娴心情更愉悦。
安子娴回到伢行时,高管家还没回来呢。安子娴对樊掌柜说,还想买两个泥瓦匠,两个石匠,一个郎中。樊掌柜乐开了花,忙着去挨个寻问,泥匠是父子二人,他们在逃荒途中遇上山匪,其他亲人都走散了。他们父子被山匪捉住卖给了人伢子。
石匠有父母妻儿,当石匠要被买走时泪流满面,全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小儿子抱着他的腿不放:爹,你别走,别离开小五,小五乖,再也不吃糖了。
安子娴有点于心不忍,感觉是自己制造了他们一家的生离死别。她转头问樊掌柜:这家人犯什么罪?沦落到全家都被发卖。樊掌柜说:被株连九族。
安子娴无语,在没有比株连九族更冤枉的罪了。很多人连当大官的族人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享受到福泽。但罪却逃不掉,谁让你在九族之内。
安子娴心软,不忍看石匠一大男人,哭得稀哩哗啦,干脆把他一大家子人也卖了。一来是她手上银子宽裕,二来她以后要做很多事,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培养人才,不仅要时间,还要钱财。而买人才只需要钱财,不需要时间,买回家就可以出成果。
而且买回去的奴仆干活做事都比较忠心,只需要给他们吃饱穿暖,基本都没有工钱,最多也就逢年过节给点打赏。细算下来比请人做工还合算。
可惜郎中属稀缺资源,就算犯事也会有人力保。开玩笑,死命保下一个郎中,就等于保下自己一大家子的命。生病时命是捏在郎中手里的,他能让你多活几日,也能让你少活两天。樊掌柜发誓赌咒,等有了会医术的,一定亲自送到安子娴家里。
安子娴正要转身,衣角被人拉住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太婆拉住她,恶狠狠的说:臭丫头,你把我老头子和儿子孙子带到了那里?把他们还给我。你这个拆散他人的小娼妇,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安子娴吓一跳,用力挣开被死死抓住的衣角,只听嘶啦一声,衣角被人撕去了一块。安子娴卧了个大槽。这纯棉布衣服穿着确实柔软舒适,但有个致命弱点,太不经磨经揣。被树枝刮破一块很正常,被人用力撕去一块也不奇怪。
安子娴怒声道:死老太婆,你谁呀?神经病。安子娴连前世的国骂都蹦出来了,可见被吓得不轻。
樊掌柜连忙喝斥:老乞婆,你敢得罪我尊贵的客人,我让你三天吃不到一口饭。那蓬头垢面的老妇人缩回手,吓得磕头如捣蒜:对不起,我错了。千万别罚我。我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安子娴说:这人是谁呀?拽着我要老头要儿子,是不是脑子有病?樊掌柜苦笑:安姑娘你不记得她了?她便是你上次买走的许老头家的林氏。安子娴惊问:林老婆子?樊掌柜点头称是。
安子娴说:上次见到她时,还红光满面,神气活现。这才过去了十天半月,怎么就变成这副鬼样子?樊掌柜说:你们前脚走,她后脚就被人买走做老妈子。可她又懒又馋,还偷拿主家东西。又被卖回了伢行。没过几天又被青香搂买去倒恭桶,她把粪水洒得四处都是。被人打了一顿,又被买回来了。
安子娴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同意让大儿子卖了全家的老乞婆,心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这种人蠢到无可救药,让她自生自灭吧。樊掌柜自然是顺着安子娴的话头,点头称是。
安子娴又说:樊掌柜,卖东西讲究卖相,你这里的人在顾客来挑选时,可不可以把他们收拾一下?干干净净的人,买家看着也舒服,说不定歪瓜裂枣也能卖出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