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术后观察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爸爸的病床上，监护仪的滴答声规律而平稳。
医生刚走，笑着说 “手术很成功，再观察一周就能出院”，林晚悬了三天的心终于彻底落下。
江辰站在窗边，正给妈妈讲出院后的护理注意事项。
手里拿着张手写的清单，连 “每天吃的草莓要泡盐水” 这种细节都标得清清楚楚。
知道爸爸喜欢吃草莓，特意查了术后饮食禁忌。
“晚晚，江辰，你们先回学校吧，” 妈妈把洗好的草莓递过来。
“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你考研复习不能再耽误了，江辰的竞赛补赛也快到了。”
林晚捏着草莓，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从医院回学校的路上，江辰一直在说租房的事：
“之前看好的那套房子，房东说可以提前收拾，等你考完研我们就能搬进去。
阳台我已经跟师傅定了花架，到时候种两排草莓。
一排你喜欢的奶油草莓，一排做草莓酱的红颜草莓……”
他说得认真，眼里闪着对未来的期待，林晚却越听越觉得沉重。
她知道江辰是好意，可从手术费到租房，从考研资料到日常照顾。
好像所有的事都是江辰在主导、在付出，而她只是被动接受的那一个。
之前压下去的 “交易感” 又冒了出来，像根细小的刺，扎得她心里发紧。
“江辰，” 林晚打断他的话，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那套房子…… 我们先别定了吧。”
江辰的脚步顿住，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诧异：
“怎么了？不是挺喜欢那个阳台的吗？还是房东涨价了？我可以再跟他谈……”
“不是房东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林晚避开他的目光，盯着脚下的石板路。
“我觉得…… 我们现在这样有点奇怪。
你为我做了太多，我却好像什么都没为你做。
还总让你操心，这跟之前的‘契约’好像没什么区别。”
“你在说什么？” 江辰的声音沉了下来，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被林晚轻轻躲开。
“我就是不想再这样了，” 林晚抬起头，眼里带着点委屈和固执。
“我想自己解决考研的事，也想自己攒钱还阿姨的三万块。
我们…… 先别住在一起了，我搬去苏晓宿舍住，等我想清楚了再说。”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江辰心上，他愣了几秒，才勉强开口：“你觉得我对你好，是在跟你做‘交易’？”
“不是觉得，是害怕，” 林晚的眼圈红了。
“我怕我们的感情里一直有这些东西，怕我永远欠你的，怕有一天你会觉得不值得。
江辰，我想要的是平等的感情，不是你一直在付出，我一直在接受。”
没等江辰再说什么，林晚就转身往宿舍走。
她走得很快，书包上的草莓挂件晃来晃去，像在跟着她的脚步发抖。
江辰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张租房清单。
上面的草莓种植计划被风吹得轻轻扬起，却再也没了之前的温度。
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林晚就收拾了行李。
苏晓看着她搬过来的书本和衣服，皱着眉问：“你跟江辰吵架了？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过来住？”
“没吵架，就是想冷静一下。”
林晚把考研资料整齐地摆在苏晓的书桌上，声音有点闷。
“我总觉得欠他太多，心里不舒服。
而且现在还有人盯着我的考研资料，住在这里也能少点麻烦。”
苏晓叹了口气，知道她的脾气 —— 一旦认定了什么，就非要钻牛角尖。
她帮林晚整理行李，一边说：
“你就是想太多了，江辰对你好是因为喜欢你，不是想让你还债。
上次他跟我说，怕你考研压力大，还偷偷给你买了考研真题的解析。
藏在你图书馆的抽屉里，就怕你知道了又觉得欠他的。”
林晚的手顿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想起昨天在医院，江辰帮她整理的考研笔记。
想起他熬夜守在病房外的样子，鼻子突然有点酸，却还是咬着牙说：
“就算是这样，我也想自己扛。”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故意避开江辰。
早上她比平时早半小时去图书馆，避开江辰常去的早餐店；
晚上她等江辰回宿舍了才从图书馆出来，连苏晓约她去奶茶店，她都以 “复习忙” 为由拒绝。
她知道江辰会去奶茶店等她，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江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去图书馆找，林晚常坐的靠窗位置空着，抽屉里的考研解析还在，却没了人；
他去苏晓宿舍楼下等，从傍晚等到熄灯，只看到苏晓一个人回来，说 “林晚在复习，不想见人”；
他给林晚发消息，要么是石沉大海，要么只收到 “我在忙” 三个字的回复。
“她到底想怎么样啊？”
江辰坐在奶茶店的窗边，手里握着杯冷掉的草莓奶茶。
对面的赵宇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叹气：
“你别太急了，林晚就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你要是真为她好，就给她点时间，别总去找她，让她自己想清楚。”
“可我怕她一个人出事，” 江辰的目光落在窗外。
之前跟踪他们的穿黑色外套的人，这几天又在图书馆附近出现过。
警察虽然在盯，但没抓到现行，“那个人还在盯着她的考研资料，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赵宇刚想说什么，江辰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图书馆管理员打来的：
“江辰同学，林晚同学放在图书馆的考研资料，刚才好像被人动过，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江辰猛地站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图书馆跑。
他冲进阅览室，林晚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资料，脸色发白。
手里的笔记本被撕了几页，上面全是她整理的考研重点。
“怎么回事？” 江辰快步走过去，帮她捡资料，看到撕坏的笔记本，心里又急又疼。
林晚看到他，身体僵了一下，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捡资料的速度。
管理员在旁边说：
“刚才有个穿黑色外套的人，假装找书，在林晚同学的位置上待了一会儿。
等他走了，资料就散了一地，笔记本也被撕了。”
江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把捡好的资料递给林晚，声音带着点命令的语气：
“跟我走，你不能再一个人待着了。”
“我不……” 林晚刚想拒绝，就被江辰拉住手腕。
他的手很用力，带着点颤抖，眼里满是焦虑和后怕：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都敢撕你的资料了，下次要是对你动手怎么办？
你搬回宿舍住，或者跟我住在一起，我能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 林晚用力甩开他的手，眼里的委屈快要溢出来。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替我决定，什么都为我安排，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
我不想一直躲在你身后，我想自己面对！”
她说完，抱着资料就往阅览室外面跑。
江辰想追，却被管理员拦住：“同学，别激动，慢慢说……”
江辰站在原地，看着林晚跑远的背影，手里还攥着一页从地上捡起来的资料。
上面是林晚写的 “考研倒计时 15 天”，字迹被眼泪晕开了一小片。
他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明明是想保护她，却好像每次都在把她推得更远。
晚上，江辰又去了苏晓宿舍楼下。
这次他没站在显眼的地方，只是靠在树旁，手里拿着个草莓形状的收纳盒。
里面装着他们当初撕了的契约碎片，还有他这几天写的便签。
上面记着 “林晚喜欢的草莓蛋糕店地址”“考研需要的文具清单”“术后复查的时间”。
苏晓下楼看到他，走过去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
林晚都跟我说了，她不是不喜欢你，是怕欠你的太多，以后还不清。”
“我从来没让她还过，” 江辰的声音有点沙哑，把收纳盒递给苏晓。
“你把这个交给她，让她看看里面的契约碎片。
告诉她，从撕了契约的那天起，我对她就没有‘交易’，只有真心。”
苏晓接过收纳盒，看着江辰眼底的红血丝，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你放心，我会交给她的。不过你也别太急了，给她点时间，她会想明白的。”
苏晓回到宿舍时，林晚正坐在书桌前，对着撕坏的笔记本发呆。
她把收纳盒放在林晚面前：
“江辰让我交给你的，他在楼下等了快两个小时了，说让你看看里面的东西。”
林晚看着那个熟悉的草莓收纳盒，犹豫了很久，还是打开了。
里面的契约碎片整整齐齐地摆着，旁边的便签上，江辰的字迹清晰而认真。
每一条都跟她有关，没有一条提到 “钱” 或者 “付出”。
看到最后一张便签时，林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上面写着：
“晚晚，我对你好，不是想让你欠我。
是想让你知道，有人会把你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有人会陪你一起面对所有困难。
我想要的不是你还我什么，是你能安心地跟我在一起。
一起吃草莓蛋糕，一起看阳台的草莓结果，一起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苏晓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看，他比你想的还要在乎你。
别再跟他冷战了，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要互相付出、互相依靠的，不是非要算得清清楚楚。”
林晚握着便签，心里的那道坎好像慢慢松动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往下一看 —— 江辰还靠在树旁。
手里拿着杯热可可，应该是给她买的，杯子上印着小小的草莓图案。
就在这时，林晚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短信。
没有发件人，只有一句话：
“想清楚了？那我们就好好‘玩玩’你的考研资料，看你能不能考得上。”
短信末尾，那个熟悉的桃花标记像根刺，扎在屏幕上。
林晚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她赶紧把短信给苏晓看。
苏晓的脸色也变了：
“这个人太过分了！不行，你必须跟江辰和好。
你们一起面对，不然你一个人根本扛不住！”
林晚看着楼下的江辰，又看了看手机上的短信，心里终于做了决定。
她拿起收纳盒，快步往宿舍楼下跑。
江辰看到跑过来的林晚，眼里瞬间亮了起来。
他快步迎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晚就扑进他怀里，声音带着点哽咽：
“江辰，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冷战，不该把你推开……”
江辰紧紧抱着她，手里的热可可还带着温度。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比平时更柔：“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要你愿意回来，就好。”
月光下，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旁边的草莓树在风里轻轻晃动，像在为他们的和解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