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云开待日
第一岛链的晨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洒在牧林星海集团总部的观测塔顶端。顾牧凭栏而立，一身深灰色工装在风中微微拂动，身形挺拔如昔，眉眼间不见岁月刻痕——彩虹群岛的神秘力量始终眷顾着核心族人，让他们的容颜与生理机能停留在盛年，唯有眼神沉淀着百余载岁月的思索与坚定。
天空中，三艘“天舟”级空中运输平台如同银色巨鸟，正朝着远方的冰盖飞去，尾部喷射出的淡蓝色能量流在天际划出优美弧线。它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白茫茫的地平线尽头，只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光影。顾牧的目光追随着它们，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时光过得真快。”程一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中端着两杯温热的营养剂，缓步走到顾牧身边，将其中一杯递给他。她的容颜依旧明媚，长发束成简洁的马尾，举手投足间兼具温婉与干练，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还记得第一艘‘天舟’下线时，我们还在担心投放精度，如今它们已经成了全球陆地改造的主力军。”
顾牧接过营养剂，指尖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心中的感慨愈发浓烈：“是啊，短短数十年，变化太大了。大灾变之前，人类用两百年才发展出的科技水平，在当时已足以令人惊叹。可自从包子来到我们身边，这几十年的技术飞跃，却是前人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他抬手指向天空，语气中满是赞叹：“可控核聚变、超级智能、反重力发动机、行星改造系统……这些曾经只存在于科幻中的技术，如今都成了现实。‘天舟’能带着数百吨改造器翱翔全球，一天完成大灾变前数年的运输量，这在一百三十年前，谁能料到？”
程一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中满是欣慰：“包子的技术，确实让人类文明向前推进了不止一个纪元。若没有它，我们现在或许还困在岛链上为空间焦虑，更别说大规模改造地球了。”
“可即便如此，我们离真正的文明复苏还太远。”顾牧的语气渐渐沉重，他抬手激活腕间的全息终端，全球改造进度图瞬间悬浮在两人面前。
投影上，地球表面的白色区域仍占据八成以上，仅有七成左右的新生陆地露出深褐色轮廓，如同散落在白色绸缎上的碎玉。这些陆地都是“天舟”投放行星改造器定向融冰后显露的，总面积可观，却依旧被广袤冰盖环绕，毫无生机。
“卫星扫描数据显示，全球仍有八成区域被冰封。”顾牧的指尖轻轻划过投影上的白色区域，“这些冰盖的形成，核心是大灾变时喷发的海量火山灰，在大气层形成厚密尘埃层，阻挡了阳光照射。这么多年过去，尘埃层虽有消散，却仍未完全褪去，地球表面温度始终无法回升，新生陆地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
程一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忧虑：“我们现在的技术，只能定向融化冰盖、显露陆地，却改变不了极端气候。没有大气改造，这些新生陆地永远是冰封荒原，别说定居，就连短暂停留都困难。”
“人类的发展等不起。”顾牧的目光扫过观测塔下的第一岛链聚居区，那里高楼林立、街道车水马龙，孩子们在防护栏围合的广场上嬉笑，老人们在阳光下休憩，一派欣欣向荣。“岛链人口已突破五千多万，第二岛链的新居住区虽缓解了空间压力，但我们不能永远局限在这两座岛链里。人类的未来，该是整个地球，而非这方寸之地。”
他想起包子“不问不说”的原则，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这些年，他总爱用些异想天开的问题试探它，希望能套出更多先进技术。“说起来，我倒是可以去逗逗包子，看看它有没有办法。”
回到指挥中心，顾牧一眼就看到悬浮在控制台上方的银灰色球体。包子正百无聊赖地晃动着，时不时发出轻微嗡鸣，监控着全球改造器的运行状态。
“包子，忙着呢？”顾牧走过去笑着打招呼。
包子的球体转了过来，声音带着慵懒：“亲爱的顾先生，又有什么事？是‘天舟’出故障，还是改造器运行有问题？”
“都不是。”顾牧故意装作认真，“我突然想到，我们能不能把太阳拉近点？地球这么冷，太阳离得近些，温度上去了，冰盖融化更快，大气环境也能慢慢恢复。”
话音刚落，包子就发出一声嗤笑，语气满是鄙视：“顾先生，说点实际的。太阳与地球的距离是宇宙规律，稍有改变就会引发灾难——要么地球被烤焦，要么彻底冰封，别想这些没用的。”
顾牧强忍着笑，继续试探：“那迁徙到外太空呢？地球改造太麻烦，要是能造大型宇宙飞船，带着人类找新宜居星球，岂不是更省事？”
“异想天开！”包子的语气更不屑了，“就你们现在的技术，连太阳系都飞不出去，还找新星球？宇宙里的小行星、黑洞、宇宙射线，随便一个都能让你们全军覆没。与其浪费时间想这些，不如好好改造地球，这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顾瑶和程一峰正好走进指挥中心，听到对话忍不住笑起来。顾瑶身着干练工装，容颜依旧明艳，举手投足间尽是核心决策者的沉稳：“哥，你又在试探包子了？每次都被鄙视，还是不死心。”
“谁让咱们这位外星朋友‘不问不说’呢？”顾牧哈哈一笑，“不主动试探，它怎么会透露更多技术？”
程一峰推了推虚拟眼镜，语气严谨：“其实顾牧哥的担心不无道理。没有大气改造，新生陆地永远是荒原。包子，改造大气环境，你应该能做到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包子身上。
包子的球体晃了晃，语气充满自信：“当然能。改造大气对我来说就是小儿科——清除尘埃、调整成分、平衡温室效应，比你们喝杯水还简单。”
顾牧心中一喜，连忙追问：“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现在启动大气改造，地球恢复得不是更快？”
“我没说不帮你们。”包子的语气带着无辜，“但你们现在的技术和资源都不够。改造大气是庞大工程，需要海量能源和特殊资源，远远超出你们当前的承受范围。”
它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现在的资源，仅够维持陆地改造和岛链基本生存。想要启动大气改造，必须等陆地改造基本完成，资源开发达到一定规模，能提供充足支持才行。而且这工程得循序渐进，和陆地改造同步推进，急于求成只会引发新的环境灾难。”
程一峰皱眉：“按你的估算，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启动大气改造？”
“取决于你们的进度。”包子投射出一份数据分析报告，“目前来看，至少还需要五十年。这五十年里，你们得加快陆地改造、加大资源开发、优化技术、积累特殊资源，缺一不可。”
“五十年……”顾牧轻声重复，心中紧迫感稍稍缓解——相比之前数百年的预估，这已经短了太多。
“五十年我们能做到。”顾瑶眼中闪烁着坚定，“‘天舟’投放效率在提升，第四代改造器融冰效率也在优化。我们可以加快陆地改造，同时在新生陆地上建更多智能化资源勘探和加工基地，提升资源利用率。”
程一琳补充道：“我们可以优化生育扶持计划和教育体系，培养更多科研人才和技术工人。五十年后，新一代会成为主力军，带着更先进的理念推进工程。”
顾牧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规划：“好！就以五十年为目标制定新规划。核心任务有四：一是加快陆地改造，三十年之内完成九成以上陆地显露；二是加大资源开发，在新生陆地建更多勘探和加工基地，重点开采大气改造所需特殊资源；三是持续优化技术，提升核聚变能源利用效率，研发更先进的改造器和开采设备；四是加强人才培养，完善教育体系，为大气改造储备力量。”
“科研团队会立刻投入新技术研发。”程一峰说道，“我们会在新生陆地建专门科研基地，开展大气改造前期研究，做好技术储备。”
顾瑶也表示：“我会协调‘天舟’编队和改造器生产，加快陆地改造。同时组织团队全面勘探新生陆地资源，制定详细开发规划。”
程一琳最后说道：“后勤和民生交给我。我会优化资源分配，确保改造、开发和民生同步推进，同时完善教育和人才培养计划。”
包子的球体晃了晃，语气带着赞许：“这才像话。人类执行力还不错，按这个规划推进，五十年后启动大气改造完全没问题。到时候我会提供完整技术方案和图纸。”
顾牧看着包子，笑容真诚：“多谢你。五十年后，还要辛苦你指导。”
“放心，我可不想看着你们灭绝。”包子的语气依旧傲娇，“有你们陪着聊天解闷，也挺有意思的。”
指挥中心内的众人都笑了起来，之前的忧虑被对未来的期待取代。
接下来的日子里，牧林星海集团按新规划忙碌起来。第十艘“天舟”顺利下线，加入全球改造行列；第五代行星改造器研发成功，融冰效率比第四代提升四成，还具备初步土壤改良功能——能在融冰后向地表渗透特殊营养剂，为坚韧的小草提供生长条件。
新生陆地上，一座座智能化资源勘探基地和加工工厂拔地而起。在包子的智能调控下，资源开采和加工效率大幅提升，大量特殊资源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第一、第二岛链的地下储备库，为未来的大气改造积累物资。
这些新生陆地上，除了稀疏的、贴着地面生长的小草，再无其他植物。芦荟这类耐旱植物都难以存活，更别说灌木或乔木——极端低温、贫瘠土壤和稀薄空气，让生命难以扎根。科研团队培育的耐低温小草，也只能在改造器融冰后的温暖区域短暂存活，稍远一点的冰封边缘，很快就会被冻伤枯萎。
岛链的教育体系不断完善，学校数量持续增加，资源更加均衡。新一代年轻人在良好环境中成长，对科技充满热情，不少人年少时就立志投身科研，为文明重建贡献力量。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二十年转瞬即逝。
这二十年间，全球陆地改造进度突飞猛进，九成以上的新生陆地已显露出来，地球表面的深褐色轮廓越来越密集，却依旧被八成以上的冰盖环绕，毫无生机。
新生陆地上，稀疏的小草在改造器周边艰难生长，形成零星绿色斑块，却始终无法蔓延——极端气候让它们难以扎根，每次小型地壳运动或寒潮来袭，都会导致大片枯萎。程一峰的科研团队虽持续优化草种，却始终无法突破环境限制，只能让小草在小范围存活。
岛链人口已突破七千万，第二岛链的新居住区已全部住满，后续规划的居住区也在紧锣密鼓建设中。这些新居住区都位于第二岛链范围内，采用模块化设计，配备全套智能家居系统，由包子统一调控能源和环境，确保居民生活舒适。
这天，顾牧、程一琳、顾瑶和程一峰聚集在指挥中心，查看最新的全球改造进度报告。投影上，地球表面的深褐色陆地轮廓愈发密集，零星的绿色斑块如同点缀，却依旧被白色冰盖包裹。
“二十年进步很大。”程一琳看着投影，眼中满是欣慰，“九成以上陆地已显露，资源开发也有突破。按这个进度，三十年后续条件应该能达标。”
顾瑶点头：“资源方面，我们在三座新生陆地发现了大规模特殊资源矿脉，储备量已达大气改造初期需求的三成。但这些新生陆地的环境依旧恶劣，除了零星小草，连苔藓都难以生长，根本不具备居住条件。”
程一峰补充道：“科研方面，第六代行星改造器已研发成功，融冰效率更高，还能定向改善小范围土壤环境，让小草存活时间更长。我们对大气改造的前期研究也有进展，初步掌握了尘埃清除的基本原理。”
顾牧的目光停留在投影上的绿色斑块上，语气坚定：“虽然环境依旧恶劣，但我们的步伐不能停。只要按规划推进，五十年后一定能启动大气改造。”
“包子，按现在的进度，四十年能达标吗？”顾牧看向悬浮的银灰色球体。
包子的球体晃了晃：“你们这二十年的表现超出预期，尤其是资源开发和技术优化。照这样下去，不用五十年，四十年就能具备条件。”
“四十年……”顾牧心中一喜。
“但你们不能掉以轻心。”包子的语气变得严肃，“大气改造比陆地改造复杂得多，需要持续投入海量人力物力，还要应对各种未知风险。这四十年，你们得继续全力以赴。”
“我们明白。”顾牧点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不会退缩。”
包子的球体发出轻微嗡鸣，算是回应。
接下来的日子里，牧林星海集团继续按规划推进各项工作。“天舟”编队规模不断扩大，改造器投放效率持续提升；新生陆地上的资源开采基地不断增加，特殊资源储备量稳步增长；科研团队持续优化技术，为大气改造做准备。
顾牧和程一琳依旧无法突破第二岛链的防护罩——那层神秘力量形成的屏障，始终将他们限制在岛链范围内。他们曾多次尝试靠近屏障边缘，却都被一股无形力量阻挡，只能看着“天舟”飞向远方，而自己始终无法踏出岛链半步。
但他们并未气馁，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改造计划中。看着天空中翱翔的“天舟”，看着岛链上日益增多的人口，看着新生陆地上逐渐显露的轮廓，他们心中充满了希望。
四十年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悄然流逝。
大灾变已过去一百七十余年，顾牧、程一琳、顾瑶和程一峰的容颜依旧停留在盛年，丝毫未变。彩虹群岛的神秘力量如同无形的守护，让他们免受岁月侵蚀，始终保持着充沛的精力。
这四十年间，全球陆地改造已基本完成，所有新生陆地都已显露出来，地球表面的深褐色轮廓覆盖了近三成区域。但极端气候依旧没有改善，新生陆地上依旧只有稀疏小草艰难存活，大气中的尘埃层虽进一步消散，却仍未达到适宜人类居住的标准。
资源开发取得巨大成功，大气改造所需的特殊资源储备已完全满足需求，甚至有了富余。可控核聚变技术已发展到第七代，能源利用效率大幅提升，足以支撑大气改造工程的庞大需求。
科研团队已完成大气改造的全部前期研究，制定了详细工程方案，准备好了相关技术和设备。新一代年轻人已成长为中坚力量，他们充满活力与创新精神，为大气改造工程注入了强大动力。
这天，牧林星海集团的核心成员齐聚指挥中心，召开大气改造工程筹备会议。顾牧坐在主位，程一琳在他身侧，顾瑶和程一峰分坐两侧，脸上都带着期待。
包子的银灰色球体悬浮在中央，语气庄重：“亲爱的顾先生，各位人类朋友，经过一百七十余年的努力，你们已基本具备启动大气改造工程的条件。接下来的十年，你们需要完成最后准备：优化大气改造设备、扩大资源储备、完善应急预案。十年后，我们就能正式启动工程。”
顾牧看着投影上的地球，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一百七十余年的坚守，我们终于快等到这一天了。这十年，我们会全力以赴，为大气改造做好万全准备。”
程一琳点头：“岛链的民生和后勤会全面配合，确保筹备工作顺利推进。”
顾瑶和程一峰也纷纷表示，会协调好执行和科研工作，不辜负这一百七十余年的努力。
指挥中心外，第一岛链的阳光依旧明媚。顾牧和程一琳并肩站在观测塔上，看着天空中翱翔的“天舟”，感受着岛链上的生机与活力。
“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程一琳轻声说道。
顾牧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是啊，只要再坚持十年，地球就能开始真正的重生。人类的未来，终将是星辰大海，而这颗星球，会是我们最坚实的家园。”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