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家破天荒地都起晚了,直到鸡叫第三遍,各房才陆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早饭刚过,林家便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或者说,是林兮瑶意想不到的。看林家其他人的反应,似乎对此并不算意外。
来人正是青山镇鼎鼎有名的“花媒婆”。
常言道,媒婆的嘴,骗人的鬼。林兮瑶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这位花媒婆非常符合影视剧中对媒婆的刻板印象,头上簪着朵大红的绢花,一身簇新的酱色袄子,手里捏着条帕子,除了脸上少颗标志性的“媒婆痣”,那做派简直是从话本里走出来的一般。
人还没进堂屋门,一串吉祥话便先飘了进来:“哎哟喂!给举人老爷家道喜了!恭喜林老爷、林老夫人,府上文曲星高照,这真是天大的喜气盈门啊!我这一大早出门,就瞧见喜鹊冲着咱们这方向叫,果然应在了贵府上!”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小词儿,哄得主位上的祖母周氏和大伯母王氏嘴角是压也压不住地上扬。
林兮瑶这才知道,花媒婆是来给她大哥林盛辉说媒的。
林兮瑶心下讶异,她大哥林盛辉年前才刚满十五,虚岁十六,在她看来还是个半大少年。可到了媒婆嘴里,那就成了:“辉哥儿今年十五,翻年就十六,眼瞅着就是十七的大小伙子了,再转年可就吃上十八岁的饭了!这好女儿家啊,就像那春日的笋尖,冒头就得赶紧定下,再晚些,好的可就都被别家挑走咯!”
借着添茶水的机会留在堂屋的林兮瑶,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而当事人林盛辉,早在他娘使眼色让他出来见礼时,就臊得满脸通红,此刻更是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根本不敢抬头看人。
林盛辉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那说得唾沫横飞的花媒婆,又迅速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上面能开出花来。
花媒婆是何等眼力,见这情形,话锋立转,不再盯着林盛辉,反而对着周氏和王氏笑道:“老夫人,大太太,您二位是明白人。这结亲呐,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更要看儿郎本身的前程。辉哥儿这般品貌,又有文德举人这样的亲叔叔,往后的前程还能差了?不是我花婆子吹嘘,就凭‘举人侄儿’这名头,多少好人家的姑娘都等着呢!”
她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我这儿啊,正好有户极好的人选。青山镇东街粮庄张掌柜的独女,今年十四,性子那叫一个温婉,一手好绣活!而且还知书达理,绝对是持家的好手……”
她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我这儿啊,正好有户极好的人选。青山镇东街粮庄张掌柜的独女,今年十四,性子那叫一个温婉,一手好绣活!而且还知书达理,绝对是持家的好手……”
周氏和王氏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有些意动。青山镇上的粮庄张家,家境殷实,那是以前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人家。现在人家竟主动托媒人上门,特别是大伯母王氏,心里又是惊喜又是骄傲,恨不得马上应下,好好风光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