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霆离开后的日子,林晚星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却又在一种紧张的平静中高速运转。
那把他留下的冰冷手枪,被她用油布仔细包裹,藏在了空间里最隐蔽的角落——那里绝对安全,且能瞬间取用。这是最后的底牌,她希望永远没有动用它的一天,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沉甸甸的安全感,也是他留下的无形守护。
小楼彻底恢复了宁静,甚至比以往更甚。经过那次夜间闯入事件和陆震霆的雷霆手段,大院里的人对她的好奇和打探变成了敬畏和疏远。路上遇见,多是客气而迅速地点头招呼,不再有人试图凑近了套近乎,更无人敢再窥探她的隐私。这种被无形隔离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林晚星乐得清静。她深知,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那个神秘的悬赏者只是暂时蛰伏,而非消失。
她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了两件事:一是利用空间灵泉不断提升自己,二是为不确定的未来积累资本。
空间里的黑土地被她规划得井井有条。一小片种植着日常食用的蔬菜瓜果,长势惊人,鲜嫩欲滴,提供了她和偶尔来吃饭的弟弟林朝阳远超常人的营养和美味。另一大片则精心栽培着各种药材。得益于前世零星的记忆和这段时间找来的几本破旧中医药书籍,她辨认并移栽了不少常见草药,如蒲公英、车前草、益母草等。更重要的是,那几株从后山移来的珍贵药材——野山参和铁皮石斛,在灵泉水和黑土地的双重滋养下,不仅完全成活,年份似乎也在以肉眼难以察觉却真实存在的速度缓慢增长,叶片肥厚,脉络清晰,蕴含着勃勃生机。
灵泉水的运用她也更加大胆和精细。每天固定饮用,感觉思维愈发清晰,记忆力也有提升,身体轻盈而充满力量。她开始尝试用不同浓度的灵泉水浇灌不同药材,观察效果,并小心翼翼地将少量灵泉水掺入日常做饭饮用的水中,潜移默化地改善着弟弟的体质——林朝阳最近个头窜得快了些,脸色红润,学校里那股子畏缩之气也淡了不少。
她还捣鼓出了简易的药膏和药茶。用空间产的薄荷、金银花辅以微量灵泉水制成的清热解毒膏,效果奇佳,自己试用后,蚊虫叮咬的包瞬间止痒消肿。给偶尔来看她的张院长送了一小罐,老人家用了连连称奇,只当是她家传的方子好,手艺妙。药茶也固定了下来,虽然陆震霆不在,她依旧每周熬制一些,自己喝,也给弟弟带去学校当水喝,提神醒脑,增强抵抗力。
这些看似微小的成果,给了林晚星巨大的信心。这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她未来对抗一切风雨的底气。
然而,麻烦总在不经意间探头。
这天下午,林晚星正在院子里晾晒清洗好的药材,院门被轻轻敲响。
她警惕地透过门缝看去,是一个穿着旧军装却没戴领章帽徽、面色黝黑沧桑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苹果。看着有些面生,眼神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和底层小人物的卑微。
“请问……是陆团长家吗?”男人声音有些沙哑。
林晚星没有立刻开门,隔着门问:“您是?”
“俺叫王大山,是……是后勤处锅炉房的。”男人连忙自我介绍,脸上挤出些笑容,“俺家那口子前阵子扭了腰,多亏了嫂子您给张院长那药膏,抹了好的快多了!俺……俺没啥好东西,这几个苹果,您别嫌弃,谢谢您!”
林晚星想起来了,张院长似乎是提过一嘴,锅炉房老王的媳妇扭了腰,他把那罐药膏分了一点给对方。看来效果确实好。
她心下稍安,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打开门,却只开了半扇,身体挡在门口,并没有让人进来的意思。
“王师傅太客气了,药膏管用就好。东西您拿回去给家里人吃吧,我这不缺。”林晚星语气温和却疏离。
“那哪行!一点心意,嫂子您一定得收下!”王大山有些急,硬要把网兜递过来,眼神却似乎不经意地往院子里瞟,像是在寻找什么。
林晚星心里那根弦立刻绷紧了。她不动声色地侧身,完全挡住他的视线,脸上笑容淡了些:“王师傅,您的心意我领了。但陆团长有纪律,我们不能随便收东西。您请回吧。”
提到“纪律”和“陆团长”,王大山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缩回手:“哎哎,是俺考虑不周,考虑不周。那……那不打扰嫂子了。”他讪讪地笑着,点头哈腰地转身走了,脚步有些匆忙。
林晚星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眉头微蹙。这个王大山,感谢或许是真,但那窥探的眼神,总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是单纯的好奇,还是别有目的?后勤处锅炉房……消息灵通,人员混杂。她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几天后,林晚星去服务社买日用品,恰好遇到几个军属也在买东西。见到她,几人停止了说笑,眼神有些怪异,客气地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林晚星正挑选着肥皂,隐约听到身后压低的议论声飘来:
“……听说了吗?文工团那个苏映雪,回老家没几天,就嫁人了!”
“啊?这么快?嫁的什么人?”
“说是嫁了个当地革委会的小头头,年纪都快能当她爹了!前头老婆死了留下好几个孩子呢!”
“啧啧,真是……好歹以前是朵娇花,怎么就……”
“哼,她那是自作自受!不开除她能嫁这么个?要我说,活该!就是可怜了陆团长家那个,平白被她泼了多少脏水……”
“嘘!小声点!人还在呢……”
议论声戛然而止。
林晚星面不改色地继续挑选东西,心里却远不如表面平静。苏映雪落得这个下场,她并不意外,甚至觉得算是恶有恶报。但这个消息在这个时间点传来,像是一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石子,再次提醒她过往的纷扰并未远去。而且,议论中提及的“革委会小头头”,让她本能地生出警惕。那个特殊的机构,在那个年代拥有莫大的权势,也藏着数不清的龌龊。苏映雪嫁了这样一个人,是认命,还是……不甘心,想借力打力?
她买了东西,快步离开服务社,那种被人暗中注视、议论的感觉又隐隐浮现。
晚上,林晚星进入空间劳作。看着泉眼汩汩冒出的清泉和长势喜人的药材,她焦躁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实力,唯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她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
她取出一小部分品相最次、年份最短的药材,仔细包好。第二天,她借口去卫生所找张院长请教问题,出门去了城里。她没有去正规的药店,那需要手续且容易暴露。凭着前世的模糊记忆和这段时间的打听,她找到了城里一条偏僻巷子里的黑市。
这里交易隐蔽,人员复杂,但只要你东西好,就不愁出路。她压低帽檐,用头巾围住半张脸,很快找到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中年人,谨慎地出示了药材。
那人本是漫不经心,但一看到那野山参的芦头和纹路,即使年份尚浅,眼睛也瞬间亮了——这品相,远比市面上流通的要好!还有那铁皮石斛,色泽莹润,绝非普通货色。
一番讨价还价,林晚星顺利换回了一小叠钞票和几张珍贵的全国粮票。钱不多,但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完全依靠自身金手指获得的独立资本。
交易过程很顺利,但她离开时,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视线在背后打量她。她心中一惊,立刻七拐八绕,利用对地形的事先探查迅速摆脱,心跳如鼓地回到了大院。
果然,任何与“异常”沾边的行为,都可能引来关注。黑市,以后要更谨慎,或者寻找更安全的渠道。
带着换来的钱票和一丝不安,林晚星回到小楼。刚走到楼下,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那里,是弟弟林朝阳,脸上带着焦急和愤懑。
“姐!”林朝阳看到她,立刻跑过来。
“怎么了?放学不回家,等在这儿干嘛?”林晚星心中一沉。
“姐,刚才老家来信了!”林朝阳气呼呼地说,“是三叔公让人捎来的!说……说奶奶病了,想你想得厉害,骂你不孝顺,嫁了军官就不认穷亲戚了!还说……还说让你赶紧寄钱回去,不然就要来找陆团长说道说道!”
林晚星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极品亲戚,果然还是来了!
看来,之前的敲打和陆震霆的威慑,只能让他们安静一段时间。一听到苏映雪倒霉、陆震霆又不在家的风声,加上可能真的缺钱,就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作妖了!打着孝道的旗号,行敲诈勒索之实,还想用舆论和成分问题来压她?
若是前世,她或许会惶恐无助,只能忍气吞声。但现在……
林晚星看着眼前焦急的弟弟,又想起空间里的药材和兜里刚刚换来的钱票,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锐利。
她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积蓄力量,等待丈夫归来。可总有人不想让她安宁。
既然躲不过,那就迎上去。
这一次,她要让这些吸血虫知道,她林晚星,早已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暗流已然涌动,新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而她,已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