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琛完全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不由得顿住。
女子突如其来的转身让他措手不及,以至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目光触及到那透过湿透的透明丝衣,若隐若现甚至比直接裸露更要命的曼妙春光时,鼻腔猛地一热,两道鲜红的血液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刹那间,两人都愣住了。
氤氲的雾气中,气氛尴尬得几乎凝固。
李疏年看着他狼狈地抓过池边洁净的棉帕捂住鼻子擦拭,那副与平日杀人时的利落截然不同的笨拙模样,不知为何,竟让她心中的尴尬和紧张消散了几分。
她趁其不备,如同一条灵活滑腻的鱼儿,倏地钻入他宽阔而僵硬的怀中,带着水珠的双臂软软地勾住了他肌肉紧绷的脖颈,命令道。
“不许动。”
话落,根本不给墨云琛任何反应和拒绝的时间,李疏年踮起脚尖,借着水的浮力,用力压下了他的脖颈,将自己滚烫而柔软的嘴唇,生涩地贴上了他那微凉的薄唇。
陌生的、温软而湿润的触感,如同电流瞬间窜过四肢百骸。
两个人都是初次接触风月之事,心中均是不约而同地猛烈一悸。
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感从紧密相贴的唇瓣蔓延开来,席卷了所有的感官。
最初的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无法言喻,仿佛源自生命本能的吸引与沉沦,让他们不自觉地想要靠得更近,索取更多。
点燃干燥柴垛的第一簇火焰已然升起,并且迅速蔓延成燎原之势。
李疏年体内压抑许久的欲望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爆发开来。
她的意识开始发散,变得模糊而飘忽,只剩下身体最原始的本能在驱使着行动。
微颤的指尖流连在男人棱角分明、带着水珠的脸上,迷蒙的双眼微微眯起,总觉得有哪里似乎不太对劲……这触感,这轮廓……但这点微弱的疑虑,很快就被新一轮更强烈的感官冲击所淹没,然后转移。
而此刻的墨云琛,在最初的震惊和那不合时宜的鼻血之后,仿佛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反客为主,手臂猛地收紧,将怀中柔软无骨,意识迷离的女子牢牢禁锢在怀里,一个转身,便将她的背脊轻轻压在了冰凉光滑的大理石池边。
冰冷的石壁与身前滚烫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刺激得李疏年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
他的学习能力和举一反三的能力,真的强得惊人。
意乱情迷之际,李疏年脑中竟还残留着一丝清明,闪过了这个无关紧要的念头。
她丝毫没有发现,随着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视线被情欲的水雾笼罩,眼前这个看似呆傻的男人,眼中最后一丝伪装出的茫然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与掌控一切的侵略性。
他空出一只手,动作轻巧而迅速地,自耳后边缘,轻轻扯下了那张制作精良,足以以假乱真的面具,随手丢弃在弥漫着雾气的池边。
随即,他打横抱起怀中眼神迷离,几乎完全依靠本能环住他脖颈的李疏年,迈开长腿,从温暖的汤池中稳步走了出来。
水珠顺着他们紧贴的身体不断滴落,在寂静的殿宇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情欲过后特有的暖昧与潮湿气息。
“既然殿下如此盛情——”
墨云琛的声音在大殿响起,那是一道与他伪装出的平稳呆愣截然不同的声音,而是低沉、沙哑,带着几分邪气肆意的慵懒。
“那臣可就不客气了。”
男人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怀中之人汗湿的鬓角与迷离的眼眸。
然而,此刻的李疏年,早已彻底沉溺在情欲之中,理智尽失,感官被无限放大,又无限模糊,哪里还有半分力气去分辨这声音的异常,与怀中之人骤然改变的危险气息。
芙蓉帐内,暖意融融,春宵缱绻,不知今夕何夕。
只可惜,良宵终究苦短。
墨云琛半支着身子,将已然力竭昏睡过去的女子揽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厚重的窗幔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却不妨碍他清晰地听到外面训练有素的宫女们正悄无声息地收拾着凌乱的殿宇。
她们动作轻巧而迅速,更换毯褥,拾起散落的衣物,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收拾妥当后,她们又恭敬地、鱼贯而出,自始至终未曾抬头窥视帐内分毫。
男人垂眸,看着怀中李疏年恬静的睡颜,几缕汗湿的发丝黏在她光洁的额角和脸颊旁。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上那一缕微凉柔滑的青丝,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为何东宫之中,所有能够贴身伺候李疏年起居的丫鬟,无一例外,全都是口不能言的哑巴。
墨云琛眼神幽暗了几分,动作却依旧轻柔。小心翼翼地将李疏年安置在锦被之中,确保她睡得安稳。
随后,他起身,随意披上一件外袍,低声唤出几名隐匿在暗处的身影,简洁地下了指令。
“守好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亦不得打扰殿下休息。”
暗卫们如同鬼魅般领命,无声地融入了宫殿的各个阴影角落。
墨云琛则转身,如同一道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东宫,目的地——恭亲王府。
……
夜色愈发深沉,月影西斜。
刚刚从摄政王府的宴席上回来的恭亲王李景明,正头昏脑胀地坐在自己书房里,小口小口地啜饮着一碗苦涩的醒酒汤。
至于他为什么不回温暖舒适的后院寝殿——原因很简单,他家王妃素来爱洁,嫌弃他一身酒气熏天,毫不留情地将他拒之门外了。
他刚仰头灌下一大口醒酒汤,汤水还在喉间未曾咽下,就见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敞开的窗户翻了进来,稳稳落在书房中央。
李景明吓得一个激灵,“嚯”地站起来就要喊侍卫,待看清来人那张即使在昏暗烛光下也依旧俊美得过分的脸庞时,他才硬生生将冲到嘴边的惊呼和醒酒汤一起咽了下去,呛得咳嗽了两声,抚着胸口,一脸无奈地道。
“祖宗,大晚上你这是闹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