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古镇的旧宅里,时光仿佛凝固在尘埃之中。冷月凝捧着那本泛黄脆弱的残缺手札,指尖冰凉,逐字逐句地阅读着母亲跨越时空留下的警示。窗外偶有游人的笑语传来,更衬得这破败空间内的气氛凝重如铁。
“魂煞……”冷月凝喃喃念出这个名字,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让她感到一股阴寒之气顺着脊椎爬升。手札中的描述虽然零碎,但拼凑起来,足以让人心惊——这是一种源自南洋的歹毒邪术,并非直接杀伤,而是以特殊法门炼制出的无形煞气,能如同慢性毒药般,悄无声息地侵蚀人的心智,影响其判断,扭曲其情绪,长期作用下,甚至可能逐步操控其行为,更可怕的是,它似乎还能窃取目标血脉中蕴含的某些特殊力量或传承印记。
这与之前她所中的、缠绕在玉佩上的煞气,以及司徒浩背后那个南洋邪师查猜的手段,何其相似!不过是“魂煞”更为隐蔽、更为阴毒,如同附骨之疽,难以察觉,危害更深。
“所以,我之前的疲惫,决策时的恍惚……可能不只是因为玉佩被做了手脚,更早之前,就可能……”冷月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不敢再想下去。如果连她都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影响,那她的父母呢?他们当年遭遇的“意外”,是否也笼罩在这“魂煞”的阴影之下?
云疏站在她身旁,目光扫过手札上那些娟秀却透着沉重忧虑的字迹,眼神平静无波,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冷意。这种玩弄魂魄、操控人心的手段,在他漫长的岁月中并非没有见过,始终是那般令人作呕。
“手法同源,目的明确。”他言简意赅地肯定了冷月凝的猜测,“你父母之事,与这‘魂煞’,与你家族内部某些人,脱不了干系。”
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已经看穿了层层迷雾后的真相。
冷月凝的心狠狠一揪,虽然早有预感,但被云疏如此直接地点破,还是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和愤怒。她强忍着翻涌的情绪,继续翻看手札,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然而,最关键的部分被人生生撕去了。母亲冷清秋究竟掌握了什么具体的证据?她查到了哪一步?为何最终她没有选择在家族内揭露,而是似乎被迫离开了冷家,甚至离开了这片生养她的土地,最终嫁给了父亲,远离了是非?这些疑问,都随着那几页被撕毁的纸张,成了无解的谜团。
希望与失望交织,让冷月凝的脸色更加苍白。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之时,目光落在了手札最后一页,那未被撕毁的末尾处。在记录了对“魂煞”的忧虑和决心调查之后,母亲用稍显急促的笔触,单独写下了一个名字,仿佛是在匆忙中记下的关键线索——
【巴颂】
只有这两个字,没有头衔,没有说明。
“巴颂……”冷月凝轻声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抬头看向云疏,眼中带着探寻,“云先生,您知道这个人吗?”
云疏的视线落在那个名字上,神识微动,如同在浩瀚的记忆库中检索。南洋之地,邪术流派繁杂,叫“巴颂”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能与“魂煞”这种级别的邪术扯上关系,并且值得冷清秋特意记录下来的,绝非泛泛之辈。
“南洋邪术界,有几个叫巴颂的。”云疏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稳,“但有能力涉及‘魂煞’,并且可能与冷家内部之人勾结的……最有可能的,是被称为‘鬼巫’的巴颂。他是南洋几个古老邪术传承者之一,地位比查猜那种半吊子高得多,行事更为诡秘,据说与几股庞大的地下势力都有牵连。”
查猜的靠山?还是另一条线上的关键人物?
冷月凝握紧了手札,母亲留下的线索虽然残缺,却像黑暗中的一盏孤灯,指明了方向。“巴颂”,这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更是通往真相迷宫深处的一把可能的关键钥匙。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札小心翼翼地收好,仿佛捧着无比珍贵的宝物。她看向云疏,眼神中的迷茫和悲伤被一种坚定的光芒所取代。
“云先生,我想找到这个巴颂。”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无论他与我父母的死有没有直接关系,他一定是这整张阴谋网中的一个重要节点。找到他,或许就能揭开更多的秘密。”
云疏看着她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心,知道这趟浑水,他是注定要蹚到底了。他讨厌麻烦,但更讨厌这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用这种下作手段搅风搅雨。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算是默认。
寻找“鬼巫”巴颂,无疑比对付查猜要困难得多,也危险得多。这意味着可能要深入南洋那片错综复杂、充满未知危险的土壤。
但此刻,冷月凝的心中没有了畏惧,只有追寻真相的迫切。母亲的警示,父亲的枉死,家族的背叛,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驱动着她必须前行。
江南水乡的探寻暂时告一段落,但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那个名为“巴颂”的阴影,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