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幽灵港的模拟天光再次亮起,呈现出一种清透的、如同雨后初霁的淡蓝色,驱散了“夜晚”的沉寂。但主控室内的气氛,却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凝重和紧绷。
楚子航站在巨大的星域图前,他已经换上了一套新的黑色作战服,身姿依旧挺拔,但仔细看去,能发现他周身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冷的低气压。他的黄金瞳比以往更加深邃,那瞳孔核心的细微幽暗,如同能将光线都吸进去。右手手背上,那被暗金纹路边框勾勒、内蕴黑色流光的印记,在港口的人造光线下,并不显眼,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他刚刚完成了一次对自身力量的初步测试,结果……连他自己都感到一丝寒意。那源自昆古尼尔碎片的诅咒力量,如同蛰伏的毒龙,虽然被初步束缚,但其本质的“终结”与“必中”特性,似乎正以一种他尚未完全理解的方式,悄然改变着他力量的性质。
恺撒坐在主控位,面前悬浮着数个光屏,上面显示着来自加图索家情报网、以及刚刚对那块已化为齑粉的碎片残留能量进行分析后得到的、关于“末日派”据点的最新情报。情报指向了一个位于北冰洋边缘、伪装成废弃科考站的隐秘基地,代号“方舟”。
“方舟……”恺撒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冰蓝色的眼眸中锐光闪烁,“根据家族破解的部分‘末日派’内部通信,‘方舟’不仅是他们的一个前沿据点,更可能是一个……‘观测站’和‘样本库’。他们似乎在里面存放着大量关于‘轮回’、‘世界线’以及……‘黑血起源’的研究资料和……实物样本。”
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了一份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档案概要,标题是——《“原初之罪:黑血之秘”访问权限缺失报告》。
“家族内部关于‘黑血权杖’和‘原初之罪’的记录,有很大一部分是空白的,或者被更高权限封锁了。唯一的线索指出,完整的信息,可能就封存在‘方舟’的最底层数据库里。”恺撒看向楚子航,“那个坐在冰椅子上的家伙,送来的不只是力量,更是一个明确的……目标。”
楚子航的视线落在星域图上那个被高亮标记的、位于北极圈附近的坐标。“方舟”基地。那里不仅有他们需要的关于对抗“虚无”和“黑血权杖”的信息,更可能是一个早已布置好的、针对他们的陷阱。源稚女的警告,“末日派”的窥探,以及那个存在恰到好处的“馈赠”,无不指向这一点。
“这是一个阳谋。”楚子航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他知道我们需要信息,也知道‘末日派’对我们感兴趣。所以他给了我们力量,也给了我们方向。无论我们是否愿意,都必须去闯一闯这个‘方舟’。”
“因为我们别无选择。”恺撒接话,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战意与冷嘲的弧度,“要么在无知中被‘末日派’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玩死,要么就去他们的老巢,把答案抢过来。”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有种预感,‘黑血权杖’本身,可能并不在‘方舟’。那里存放的,更可能是找到它、或者理解它真正代价的……‘钥匙’。”
就在这时,主控室的通讯灯闪烁起来,一个紧急通讯请求接入,来自遥远的北极冰渊监测站。
帕西·加图索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恺撒少爷,”帕西的声音透过加密线路传来,背景是呼啸的风雪声,“冰渊下方的能量读数在半小时前出现了一次极其异常的……回溯波动!”
“回溯波动?”恺撒皱眉。
“是的!”帕西的语气带着科学工作者发现违背常理现象时的激动与不安,“能量读数、空间曲率,甚至部分区域的物理常数,都出现了短暂的、向着某个过去时间点回归的趋势!虽然只持续了不到零点三秒,但监测仪器清晰地记录到了这一过程!这……这完全不符合已知的任何物理定律或言灵效应!”
他调出了一组复杂的数据波形图,指着其中一个尖锐的峰值:“看这里,这个波动模式……与家族古老卷轴中描述的、关于‘世界线收束’和‘因果律被强行干预’时可能产生的‘涟漪效应’,有高达百分之八十九的吻合度!”
因果律被强行干预?恺撒和楚子航瞬间想到了昆古尼尔,想到了那个存在掌心的黑色裂痕,也想到了楚子航刚刚容纳的那份诅咒力量。
“还有其他异常吗?”恺撒沉声问道。
“有!”帕西快速操作着,调出了另一段模糊的、受到强烈干扰的视频影像。画面是冰渊下方那翻滚的幽蓝色雾气,但在那雾气深处,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由苍白骨骼构成的……虚影,一闪而过!那虚影的形态,与之前探测器传回的王座影像有些相似,但又更加……破碎和不稳定,仿佛只是一个遥远的投影,或者……回响?
“这个虚影出现的时间,与回溯波动完全同步。”帕西补充道,“另外,我们设置在冰原上的几个远程传感器,捕捉到了微弱的、非自然的空间翘曲信号,信号源指向……‘方舟’基地的大致方向!”
消息一个比一个惊人。
北极冰渊的异常,竟然与远在千里之外的“方舟”基地产生了联系?是“末日派”在搞鬼?还是那个王座上的存在,其力量的影响范围,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广?
楚子航抬起右手,看着手背上那暗金镶边的印记,他能感觉到,在帕西报告回溯波动的瞬间,印记深处那属于昆古尼林的诅咒力量,似乎极其微弱地共鸣了一下。
“不是巧合。”楚子航断言,黄金瞳中幽光一闪,“‘方舟’……冰渊……还有我们……都被卷进了同一个巨大的‘因果’漩涡里。‘末日派’在研究,甚至可能是在尝试操纵这些东西。”
而他们,现在就要主动闯入这个漩涡的中心。
恺撒关闭了与帕西的通讯,站起身,目光扫过主控室内所有等待指令的人员,最终落在楚子航身上。
“看来,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了。”他的声音带着加图索家继承人特有的、面对危险时的兴奋与冷静,“‘利维坦’完成最终检修和补给需要六小时。六小时后,我们出发,目标——‘方舟’。”
他看向楚子航,眼神锐利:“你需要在这六小时内,尽可能熟悉你的‘新力量’。我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荷枪实弹的守卫。”
楚子航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他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印记传来一丝冰冷的刺痛,仿佛在回应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方舟”基地。
那里埋藏着的,究竟是通往救赎的“遗产”,还是将他们拖入更深深渊的……
致命陷阱?
答案,即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