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破碎的矿道。
唯有能量湮灭后的余烬和尘埃在无声飘落。
黑煞长老捂着胸口,嘴角淌着黑血,脸上之前的贪婪和杀意早已被无边的惊骇取代。他死死盯着林默,尤其是那双暗金色的、毫无人类情感的瞳孔,感觉自己像是在凝视一片深不见底的死亡归墟。
炼火谷的弟子们更是噤若寒蝉,不由自主地后退,聚拢在他们重伤的大师兄身边,手中的火焰明灭不定,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安。这个突然出现、行为诡异、并在绝境中突破的家伙,其实力变得深不可测,手段更是闻所未闻。
林默缓缓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仿佛在适应这具新生的、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身体。体表的焦黑与冰霜痕迹迅速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莹润却坚韧无比的皮肤。
他并未立刻动手,而是细细体会着突破后的变化。
神海境后期,元丹质变,灵力彻底转化为更高等阶的“归墟灵力”,威力远超从前。更重要的是,他对“归墟真意”的理解达到了新的高度,已然能够初步形成一种独特的“域”的雏形——一种寂灭、吞噬、瓦解万物的无形力场。
方才弹指湮灭冥狱爪,以及吞噬周围光线声音,便是这“寂灭之域”自发运转的效果。
他心念微动,暗金色的归墟元丹轻轻一震。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域”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笼罩了方圆十丈。
在这十丈范围内,光线变得黯淡,声音传播困难,空气中弥漫的黑煞圣力和残留火元如同遇到了君王,变得温顺无比,甚至主动向他臣服、融入。黑煞长老和炼火谷弟子顿时感觉如同陷入了泥沼深渊,周身灵力运转滞涩,神魂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恐惧,仿佛自身的“存在”都在被这片领域缓慢地“归寂”、“吞噬”!
“法相领域?!不……不对!这不是法相领域!”黑煞长老失声尖叫,声音中充满了荒谬和恐惧。对方明明只是神海境,为何能拥有类似法相领域的威能?而且这种“域”的性质,比他认知中的任何领域都要诡异和可怕!这是纯粹的寂灭与吞噬之域!
林默终于将目光投向众人,暗金色的瞳孔淡漠无情。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磁性,仿佛能吞噬心神,“或者,你们选择……归寂。”
谈谈?谁还敢跟他谈?怎么谈?
黑煞长老脸色铁青,眼神闪烁不定。夺回魔焱晶髓?此刻看来已然希望渺茫。击杀此寮?方才对方轻描淡写破去他全力一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更何况还有炼火谷的杂碎在旁虎视眈眈。
炼火谷大师兄也是心思急转,忽然咬牙开口道:“这位道友!我等乃南荒炼火谷弟子,与这黑煞邪族乃死敌!道友神通惊人,若愿与我等联手诛灭此獠,我炼火谷必有厚报!谷中珍藏的‘地心火莲’‘太阳精石’等火系至宝,皆可任道友选取!”他试图祸水东引,联合林默先对付最强的黑煞长老。
黑煞长老闻言大怒:“放屁!你这炼火谷的老鼠!这位……阁下!莫要听信此言!炼火谷之人最是狡诈!你身怀圣源至宝(魔焱晶髓),他们绝不会放过你!不如你我联手,先将这些扰人的老鼠清理干净,之前误会一笔勾销,我黑煞族甚至愿奉阁下为客卿长老,共享圣源之秘!”
双方竟同时试图拉拢林默,场面变得极其诡异。
林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些人的心思,他如何看不透?无非是利益驱使,想利用他罢了。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黑煞长老:“你,攻击过我。”指尖又转向炼火谷众人:“你们,也攻击过我。”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双方心底同时一寒。
“我的东西,不是你们能觊觎的。”
“我的命,更不是你们能取的。”
“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他动了!
并非冲向任何人,而是双手在身前虚抱,暗金色的归墟元丹光芒大放!
“寂灭之域……吞天!”
轰!
笼罩十丈方圆的寂灭之域猛然剧烈波动起来,中心处形成一个无形的、却拥有恐怖吸力的漩涡!
黑煞长老和炼火谷众人脸色剧变,只觉得周身灵力、气血、甚至生命力都在不受控制地向外流逝,被那无形的漩涡疯狂吞噬拉扯!
“不好!快阻止他!”黑煞长老惊恐大叫,全力爆发法相领域对抗,但他的领域在寂灭之域面前,竟如同遇到克星,被不断侵蚀、瓦解、吞噬!
炼火谷弟子结成的微弱火阵更是瞬间崩溃,修为稍弱的弟子当场惨叫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一身修为和精气被强行抽离,化作精纯的能量流涌入林默体内!
林默屹立漩涡中心,暗金瞳孔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如同执掌吞噬的神明。海量的能量涌入,经过归墟元丹的淬炼,化为精纯的归墟灵力补充自身,刚才突破的消耗瞬间补满,甚至修为还在稳步提升!
“魔头!你是魔头!”炼火谷大师兄看着同门惨状,目眦欲裂,燃烧本命精血,祭出一盏残破的古灯,灯苗摇曳,爆发出惊人的火焰试图冲破吞噬。
黑煞长老也咆哮着祭出一面黑色骨幡,幡面上万鬼哭嚎,冲击神魂,试图干扰林默。
“徒劳。”林默淡淡开口,屈指连弹。
嗤!嗤!
两道细微的暗金指风射出,精准地点在古灯和骨幡之上。
那爆发的火焰和万鬼虚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寂灭消散,两件法宝灵光黯淡,哀鸣着倒飞而回,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绝对的压制!
突破后的林默,其实力已然凌驾于普通的法相境初期之上,配合诡异的归墟之力和寂灭之域,对付这些状态不佳的敌人,呈现出碾压之势!
吞噬还在继续,炼火谷弟子接连化作干尸倒下,黑煞长老带来的守卫也惨叫不断。
黑煞长老和炼火谷大师兄苦苦支撑,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就在两人也快要支撑不住时——
林默忽然眉头微皱,收敛了寂灭之域。
并非他心慈手软,而是他感觉到,此地剧烈的能量波动和大量生命的消逝,似乎引动了矿洞深处某种更古老、更隐晦的意志的注意。一股若有若无的窥视感,从地底深处传来,让他心生警惕。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他看着仅存的黑煞长老和炼火谷大师兄,两人已是强弩之末,气息萎靡。
“代价,收取完毕。”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黑煞长老面前,在其惊恐的目光中,一掌按在其额头。
搜魂!
强行翻阅其记忆,特别是关于离开的路径、黑煞族核心区域、以及魔焱晶髓和圣兽的更深层次信息。
片刻后,黑煞长老眼神彻底黯淡,生机断绝。
林默如法炮制,对那炼火谷大师兄也进行了搜魂,获取了关于炼火谷、南荒势力分布以及他们此次潜入目的的信息。
做完这一切,他随手将两具尸体也化为飞灰。
场中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一人,以及满地的狼藉和干尸。
他消化着搜魂得来的信息,目光闪烁。
“原来如此……黑煞族祭坛……通往外面的‘暗河’……炼火谷的‘地脉火眼’……”
他很快选定了一条相对安全的离开路径。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目光忽然被那炼火谷大师兄残破古灯旁的一物吸引。
那是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罗盘,似乎是在刚才的激战中从对方怀中掉出。罗盘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在疯狂转动,最终……牢牢指向了矿洞的更深处,那传来窥视感的方向!
林默心中一动,捡起罗盘。
一股微弱却熟悉的灼热感,从罗盘指向的深处传来,与他怀中剩余的魔焱晶髓产生了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