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的医疗事故调查组办公室内,空气凝重得如同凝固的琥珀。沈清澜坐在长桌一端,面前摆放着厚厚的病历复印件。调查组组长将一份用药记录推到她面前,指尖重重敲在某一栏上。
“术后六小时,你为何将抗凝药剂量调整为标准剂量的三倍?”组长的声音冷硬如铁。
沈清澜的目光落在那个被红笔圈出的数字上,瞳孔微微收缩。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写下的明明是标准剂量。
“这不是我的笔迹。”她平静地说。
调查组成员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位女医生开口:“沈博士,我们理解你想要保护病人的心情,但篡改病历是严重违规行为。”
“我没有篡改。”沈清澜抬起眼,目光清冽如泉,“这份记录被人修改过。”
她拿出自己的手术记录本——那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所有重要决策都会在术中实时记录。翻开的那一页上,清晰地写着标准剂量,旁边还有她计算用药量的草稿。
“这能证明什么?”组长皱眉,“你完全可以事后伪造这份记录。”
窗外的天色阴沉,乌云低垂,一场暴雨蓄势待发。沈清澜看着调查组成员们怀疑的眼神,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一场寻求真相的调查,而是一场早有定论的审判。
“我要见周慕深。”她说。
“周总现在不方便见你。”组长的语气带着微妙的回避,“苏小姐的情况再次恶化,他正在病房。”
沈清澜的心猛地一沉:“恶化?”
“今早出现新的出血点。”女医生低声说,“虽然抢救及时,但运动功能损伤可能无法逆转了。”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清澜心上。她想起手术结束时苏蔓平稳的体征,想起那个微小但可控的血肿,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有人在持续对苏蔓下手。
“我要见病人。”她站起身,“现在。”
调查组显然没料到这个要求,一时间陷入沉默。最后,组长勉强点头:“可以,但必须有我们的人陪同。”
特护病房里,苏蔓安静地睡着,呼吸平稳。但沈清澜一眼就看出问题——监护仪的报警阈值被人为调高了,这意味着细微的病情变化不会被及时发现。
她快步走到床前,检查输液泵的设置。果然,抗凝药的输注速度又被调高了。
“这是谁调的?”她厉声问值班护士。
护士怯生生地回答:“是...是按医嘱...”
沈清澜直接拔掉输液管,这个举动让陪同的调查组成员大惊失色。
“你做什么!”
“有人在故意制造医疗事故的假象。”沈清澜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见周慕深,现在。”
在等待周慕深的时间里,沈清澜仔细检查了所有的医疗记录。她发现了一个更令人心惊的细节——每个被篡改的用药记录旁,都有一个微小的电子签名,指向一个她从未授权过的数字证书。
这个证书的注册邮箱,赫然是陆寒霆助理的工作邮箱。
周慕深匆匆赶到时,沈清澜正对着电脑屏幕出神。窗外的暴雨终于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猛烈敲击着窗户,仿佛在为什么人鸣不平。
“你看看这个。”她把电脑转向他。
屏幕上显示着数字证书的注册信息和登录记录。周慕深的脸色随着阅读一点点变得苍白。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
“为什么不可能?”沈清澜直视他的眼睛,“因为陆寒霆是你的商业伙伴?因为苏氏和陆氏正在谈并购?”
周慕深像是被击中要害,踉跄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蔓蔓的病房外发现了可疑人员,保安正在追查。”
沈清澜忽然明白了什么:“带我去监控室。”
医院的监控室里,屏幕墙上分割出无数个画面。沈清澜仔细查看着手术前后的录像,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异常——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手术前一小时潜入了设备准备间。
放大画面,虽然看不清正脸,但那人手腕上戴着一块限量版名表——和陆寒霆常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报警吧。”沈清澜轻声说。
周慕深却按住她的手:“等等。”
他的眼神复杂难辨:“如果真的是陆寒霆...这牵扯太大了。”
雨声震耳欲聋,仿佛整个天空都在为这场阴谋愤怒。
在真相与利益的十字路口,
他再次面临选择。
而这一次,
他的决定将永远改变三个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