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广场，热浪熏蒸。
数千名外门弟子汇聚于此，空气里混杂着汗水、尘土与廉价丹药的气味，嘈杂得像一锅烧开的沸水。
林凡的出现，像一滴冰水滴进了这锅沸油里。
嗤啦一声。
他周围三尺之地，声音诡异地蒸发了。
一道道目光黏了上来，混杂着好奇、轻蔑，以及毫不掩饰的恶意。
“是他，药园那个林凡。”
“五行伪灵根？他来这里干什么？参观吗？”
“听说他在丹房走了狗屎运，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笑死。”
一个声音刻意拔高，充满了挑衅：“喂！那个作弊的！张师兄说了，你那百分百成丹的把戏，在大比上可不管用！”
“就是！大比的拳头是实打实的，可不是靠嘴皮子和骗术！”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在这些普遍炼气三四层的弟子眼中，林凡这个“废灵根”的标签，比他本人更刺眼。
他站在这里，本身就是对“大比”这两个字的侮辱。
报名点后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执事，早就被这边的骚动惹得心烦。
他认出了林凡。
或者说，他认出了那个“外门第一笑话”。
“咚咚！”
他重重敲了敲桌面，眼神像在驱赶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声音里满是厌烦。
“闲杂人等，速速退开！别在这儿碍事！”
这话，几乎是贴着林凡的脸说的。
林凡却像是行走在一个无声的世界。
那些刺耳的嘲讽，那些恶意的目光，都无法在他的感知中激起半点涟漪。
他的步伐节奏，没有丝毫改变。
一步，又一步。
他径直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那条狭窄通道，走到了报名桌前。
那份过分的镇定，反而让几个叫嚣最凶的弟子，莫名感到喉咙发干。
林凡平静地取出自己的身份木牌，递了过去。
【目标锁定：外门执事，王福。】
【修为：炼气六层（丹药催谷，根基虚浮，经脉淤塞三十二处）。】
【健康状况：肾气亏虚，长期纵欲导致腰椎劳损，预计三年内有瘫痪风险。】
【综合评价：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山羊胡执事王福，看都没看那木牌，不耐烦地挥手，像是要拍掉什么脏东西。
“去！去！去！”
“捣什么乱？你以为大比是什么地方？凭你也配？”
“再不滚，休怪我把你扔出去！”
他甚至懒得走流程，直接宣判了结果。
你不配。
林凡的手停在半空，指尖捏着那块普通的木牌，纹丝不动。
就在王福那干瘦的手掌即将挥到他手腕的瞬间。
林凡的手指，以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精准的角度，轻轻一旋。
他掌心下方，一枚紧贴着身份木牌的令牌，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角。
仅仅只是一角。
那令牌非金非木，材质幽深，边缘镌刻的云纹在阳光下折射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朴。
更重要的是，那一角之上，一个淡淡的“孙”字印记，正散发着唯有长老信物才独有的、微弱却不容错辨的灵力光华！
光华一闪即逝。
快得像一个错觉。
但，近在咫尺的王福，看得清清楚楚！
他挥到一半的手，猛地僵在半空。
脸上的不耐烦与鄙夷，像是被重锤砸中的瓷器，瞬间布满裂痕，然后轰然崩碎。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骇，和一股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的冰冷恐慌！
孙！
孙长老的藏经阁令牌？！
这……这怎么可能？！
孙不易那老怪物，出了名的眼高于顶，脾气古怪，他的私人令牌，尤其是能入藏经阁的最高级令牌，整个外门也没听说赐下过几块！
这林凡……这个废……
王福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周围的喧嚣，也在这诡异的寂静中迅速冷却。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王福那张瞬间惨白的脸上，又狐疑地转回林凡那张依旧平静无波的脸上。
发生了什么？
那几个叫嚣最凶的弟子，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登、登……记……”
王福的声音干涩发颤，他几乎是抢一般地从林凡手中夺过身份木牌，之前那股高高在上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拿起登记用的玉册和灵笔，手抖得像是中了风，哆哆嗦嗦地在玉册上刻下“林凡”二字。
每一笔，都像一道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广场上所有嘲讽者的脸上。
当那两个字最终清晰地烙印在参赛玉册上，散发出一层代表报名成功的微光时。
整个报名点，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他……他竟然真的报名成功了？！
用那枚令牌？
孙长老的令牌？！
这个废物，什么时候攀上了孙长老那根谁也不敢碰的高枝？！
林凡收回身份牌，看也没看那个几乎要虚脱的执事。
他转身，平静地离开。
来时如何，去时如何。
直到他的背影即将汇入人流，这片区域才像是被按下了播放键，爆发出比之前猛烈十倍的哗然！
“进去了！他真的报名了！”
“我看见了！绝对是孙长老的令牌！”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那废物不是刚在炼丹堂把孙长老气得半死吗？！”
“闭嘴！你想死吗？长老的事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可是……一个废灵根参加外门大比……这世界太疯狂了……”
先前叫嚣最凶的几名弟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中写满了惊疑与不安。
他们是奉了张师兄的命令来羞辱林凡的。
结果，自己成了最大的笑话。
广场的另一头，林凡走在路上。
神识微动。
量子空间内，AI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信息记录：外门弟子李魁（炼气一层），王猛（炼气一层），张远（炼气二层）……与目标“张崇山”关联度87.4%，判定为可清理的低价值单位。】
【报名名单高亮目标：赵干（炼气四层），钱枫（炼气三层），孙淼（炼气四层）……】
【AI建议：大比第一轮，优先清除“张崇山”派系所有外围人员，测试新优化功法《混沌引气初篇》在实战中的数据表现。】
林凡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
清扫掉脚边的几颗石子，只是开胃菜。
他第一步要踩碎的，可不是某个对手。
而是整个外门，那层看似坚不可摧、实则早已腐朽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