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贪婪的反噬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和低气压。林振南那张原本志得意满的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类似破风箱的声音，眼神慌乱地扫视着周围。
成本？财产？这两个词在他脑子里打架，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毛玻璃，那个清晰正确的概念——“固定资产”——如同被橡皮擦彻底抹去，不留丝毫痕迹。他只能徒劳地抓住“成本”这个错误答案，像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却引得周围目光更加冰冷。
“我……我的意思是……”他试图挣扎，声音干涩发颤，“机器……它……它运转要耗电，要维护，这……这些不都是成本吗？对！这些都是持续的成本！”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提高了几分，却只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林伯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深沉的失望与寒意。他没有再看林振南，而是将目光转向刚才支持林振南发难的几位家族元老。那几位元老此刻要么低头盯着桌面，要么尴尬地移开视线，无人再敢与他对视，更无人出声为林振南辩解。
沈寂端坐着，意识深处，无声地下达了指令。
【使用‘概念固化’体验卡，目标：林振南，‘商业常识剥夺’状态。】
一股无形的、唯有沈寂能感知到的微妙波动，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荡漾开来，悄然加固了某种认知上的枷锁。
“好了，”林伯渊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无关的议题到此为止。现在，回到城东新区项目本身。振南，你既然对项目有‘独到见解’，那么，关于项目一期启动资金的具体分配比例，以及针对潜在市场风险的核心预案，你有什么具体想法？”
这是直指核心的质询，需要扎实的数据支撑和清晰的逻辑。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振南身上。
林振南身体一僵，大脑疯狂运转，试图调用他曾经熟稔于心的知识和分析框架。然而，那些构成商业逻辑基础的常识性概念，如同被凭空蒸发。资金分配？他脑子里只剩下“花钱”这个动作；市场风险？他只能模糊地联想到“可能会亏钱”。
“分配……比例……”他结结巴巴地，眼神飘忽，“我认为……前期应该集中所有资金，大力投入！对，全部投入！快速形成规模效应，就能……就能压倒一切风险！”他挥舞着手臂，语气激动，却空洞无物。
一位负责财务的旁系叔伯忍不住皱眉，低声提醒：“振南，风险管控需要分散和预案，全部投入是赌博，不是经营。”
“赌博？不！这是魄力！”林振南仿佛被刺痛，声音尖利起来，他开始口不择言，试图用荒谬的逻辑填补认知的空白，“风险？风险就是因为时间不够！如果……如果我们能把一天当成两天用，把项目周期压缩到极致，成本自然就降下来了！对！无限压缩时间，就能无限降低成本！”
“噗——”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发出一声极低的嗤笑，随即又赶紧捂住嘴。
但空气中那弥漫开的荒谬感和鄙夷，已经无法掩盖。
无限压缩时间降低成本？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连最基本的项目管理常识都荡然无存！
周慕雅坐在旁边，脸色已经从铁青转为惨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她看着自己苦心扶持的侄子，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所有人面前表演着愚蠢，她感觉自己的脸面也被按在地上摩擦。她忍不住插嘴，试图挽回：“振南的意思是，要提高效率，优化流程……”
“流程？”林振南仿佛抓住了新的“灵感”，大声打断她，“流程就是束缚！我们要打破常规！比如……比如我们可以不设预算上限！让资金像流水一样……不对，流水还会断流，我们要让资金像……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这样就没有成本问题了！”
他越说越离谱，逻辑彻底崩坏，言语间充满了违背基本经济学和管理学的呓语。之前那些还对他抱有最后一丝期望的元老，此刻也彻底摇头，眼中只剩下彻底的否定。
完了。周慕雅绝望地闭上眼睛。
林伯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闹剧，直到林振南气喘吁吁地停下他那番“高论”，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最终审判：
“看来，振南还需要更多时间沉淀和学习。城东新区开发项目，关系重大，不容有失。”他目光转向一直冷静旁观的林见雪，“这个项目，仍由见雪全权负责。相关团队和资源，务必全力配合。”
一锤定音。
林见雪微微颔首：“是，父亲。”
沈寂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准时响起：
【观测任务“贪婪”完成。目标因自身低级的“常识性错误”导致信誉彻底破产，夺取项目企图失败，潜在利益损失远超500万标准。奖励发放：因果点+80，【概念固化】体验卡已消耗。】
【提示：周慕雅因计划失败且颜面尽失，怨念深重，威胁等级提升。】
会议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众人纷纷起身离开，经过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如同被抽去魂魄的林振南时，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周慕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她快步走向门口，在经过沈寂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她没有看沈寂，目光直视前方，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带着刻骨阴毒的低语，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去，背影僵硬，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
沈寂面色不变，仿佛没听到那威胁。他随着林见雪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外，林见雪公司的副总苏妤正安静地等候着。她穿着一身得体的浅灰色职业套装，身姿优雅，看到他们出来，立刻迎上前，向林见雪汇报了几句工作安排。
然后，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沈寂。那双聪慧明澈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纯粹的商业打量，而是带着一种更深层次的、混合着欣赏与强烈探究意味的笑容，恰到好处，却又意味深长。
她对着沈寂，微微颔首，红唇轻启：
“沈先生，每次见到您，都让人觉得……出人意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