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的手仍搭在晶体上，电流自指尖窜入臂膀。他一动未动，艾莉安娜也沉默不语。实验室里一片寂静，唯有墙角的水晶灯忽闪了一下。
他俯身拾起晶体，走向灵田中央。那片土地是他以魔力预先处理过的，颜色比四周更深，表面浮着一层淡绿色的微光。他将晶体嵌入地面一处凹槽，严丝合缝。晶体微微一亮，一圈光晕自底部扩散而出，悄然蔓延。
“它在吸收能量。”艾莉安娜站在三步之外凝视着，“频率稳了，但输出有些波动。”
“只要能撑住就行。”段逸闭上双眼，意识缓缓沉入识海。脑海中那颗翠绿的“光种”正缓慢旋转。他取出一幅全新的设计图——人形轮廓，绿色皮肤，体表布满魔法纹路，体内构建火、水、土三种元素回路，每条回路皆连接大脑特定节点，宛如精密电路。
他睁开眼，拿起第一种材料——枯叶藤根髓。这是艾莉安娜昨日交给他的，盛在石罐中，呈暗绿色糊状。他将其倾倒在灵田边缘，泥土迅速吸收，色泽随之加深。
第二样是月影草结晶，银白色的粉末。他均匀撒出一圈，刚落定，粉末便泛起微光，与枯叶藤之间迸出数道细小电弧。
“差得远了。”艾莉安娜抬手虚压，“加点银纹苔藓液。”
段逸点头，取出第三瓶。液体透明，泛着淡淡蓝光。他沿着电弧滴落，光芒立刻稳定下来，波动趋于平缓。
最后是龙鳞粉。他打开铁盒，金粉如细沙般闪烁。他并未倾尽，只取少许，轻轻洒向灵田中心。
粉末触地刹那，晶体猛然震颤。一股热流直冲脑海，段逸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咬牙才勉强站稳。
“你没事吧？”艾莉安娜上前一步。
“没事。”他甩了甩头，“开始吧。”
他集中精神，将设计图投射进灵田。材料粒子被牵引而起，围绕晶体旋转，逐渐形成一个无形的圆盘——生命胚盘。它开始汲取能量，缓缓凝聚。
四个果子渐渐成形，每个约拳头大小，外壳颜色各异：红、蓝、褐，还有一个混杂多色的。它们悬浮空中，轻微颤动。
“成了。”段逸轻吁一口气。
艾莉安娜盯着那四枚果子：“还要多久？”
“三个小时。”他说，“不能急，否则会崩解。”
两人退至石台边等待。段逸靠墙而立，闭目调息。刚才那一击让他头脑胀痛。艾莉安娜坐在角落石凳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两小时后，灵田边缘裂开一道缝隙，黑烟溢出，魔力失控外泄。那枚褐色果子剧烈晃动，表面扭曲，内部的哥布林右臂拉长，手指错位变形。
“不好！”段逸疾冲过去。
他立刻切断其余三枚果子的能量供给，将全部力量集中于主根脉。随即伸手按住那枚异常的果子，心念一动，强行剥离胚胎。果子“啪”地炸裂，化作一滩黑泥。
艾莉安娜抽出腰间藤蔓，刺入裂缝。藤蔓迅速生长，缠绕缺口，封死漏洞。她抬手打出一道白光，笼罩剩余三枚果子。
“我用了‘月华凝滞’。”她说，“能让它们代谢减缓，争取时间。”
段逸点头：“够了。”
十分钟后，果子停止震颤。三枚正常的果子恢复稳定，表面流转着柔和光芒。
又过一个多小时，红色果子率先开裂。火焰喷涌而出，一名哥布林跃出。他皮肤偏红，脸上烙印金色火焰纹，握拳时掌心火星跳跃。
紧接着是蓝色果子。破壳瞬间蒸腾起水雾。这名哥布林浑身湿漉，发丝如海藻般垂落，抬手便凝聚出一团水球。
最后是褐色果子。裂开时落下一块碎石。这名哥布林肤色灰黄，指尖可弹射碎石，落地瞬间脚下隆起一方小型平台。
三人并列而立，目光清明，齐齐望向段逸。
“听令。”段逸开口。
三人齐声应答：“收到。”
他正欲测试能力，门口传来异响。七八只毒蜘蛛爬入，每只如犬般庞大，甲壳漆黑，口中滴落绿色毒液——显然是被方才的能量波动吸引而来。
“退后！”段逸一把将艾莉安娜护在身后。
火系哥布林踏前一步，挥手而出。掌心喷出火柱，正中领头蜘蛛。甲壳瞬间焦裂，尸体倒地冒烟。
水系哥布林立即制造一片浓雾，横亘前方。毒液喷射而至，撞击雾墙发出“滋滋”声响，尽数被中和化解。
土系哥布林蹲身下压，大地震动。三根石刺破土而出，贯穿两只漏网之敌，将其钉死墙上。
战斗不到十秒结束。三名新生哥布林归列原位，动作干净利落，呼吸平稳如初。
艾莉安娜望着满地焦尸与墙上残骸，低声说道：“他们已不只是劳工……他们是法师。”
段逸未语。他走到火系哥布林面前，伸出手。对方抬起右手，掌心火焰跃动。他仔细审视那团火，与自己设计分毫不差。
“控制正常。”他低声自语。
他又逐一查验另两人。水球可压缩至拳大而不溃散，石刺精准命中三米外目标。全部达标。
“材料比例还能优化。”他说，“枯叶藤增加百分之五，储能更强；龙鳞粉减量，避免过载。”
艾莉安娜看着他低头记录数据的模样，忽然问道：“你打算让他们做什么？”
“防守。”段逸抬头，“教会不会停下。我们必须更强。”
“可他们才刚诞生。”
“敌人不会等他们长大。”他合上笔记，语气坚定，“我们没资格温柔。”
他转身面向三名新哥布林：“列队，准备训练。”
三人立刻转身，面向空地站定。
段逸刚要下令，手臂骤然发烫。他卷起袖子，只见皮肤上浮现一道金线，形状竟与火系哥布林脸上的纹路一般无二。金线持续发热，仿佛烙印般灼烧着皮肉。
“怎么了？”艾莉安娜察觉异样。
段逸摇头：“不清楚。”
他尝试调动光种，发现连接尚存，却有一股陌生力量顺着链接逆冲而上。他立即切断联系，额角渗出冷汗。
“有问题。”他低声道，“我和他们的链接……不对劲。”
艾莉安娜走近：“让我看看。”
她伸手触碰那道金线。指尖刚接触，金线骤然亮起，一股热流窜入她体内。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它排斥我。”她喘息着，“这不是普通的灵魂链。”
段逸注视自己的手臂。金线未熄，仍在缓慢蔓延。
“第一批……或许只是开始。”他说。
他望向那三名哥布林。他们静立不动，眼神却比寻常哥布林明亮许多，仿佛已生出某种独立意识。
段逸缓步上前，直视火系哥布林双眼：“你是谁？”
对方开口，声音低沉：“元素哥布林，编号E-01。”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是你造的。”他回答，“但我能感知火焰。”
段逸微微后退半步。
艾莉安娜立于柱旁，目睹这一幕，手指紧紧攥住衣袖。
段逸抬起手臂，金线依旧滚烫。他望着那团未曾熄灭的火焰，眉头紧锁。
这点力量……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