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创造天使瞅着安斯里德那双血红的眼睛,吓得腿肚子直转筋,直打哆嗦,但话到嘴边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外吐,毕竟这事儿她再不说就得彻底乱套,到时候神仙也救不回来。她咽了口唾沫,那唾沫咽得咕噜一声,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可还是一字一句地往外蹦:你……你听我说,你不能再这么杀下去了,这么杀下去,我怕你……我怕你脑子就糊涂了,就……就不是你了,你明白吗?你懂我意思吗?
她这话一出口,整个宫殿地一下就安静了,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砸出个坑来,静得让人心慌。那些个路过的神官、侍女,还有端茶倒水的小厮,一瞅见安斯里德站在这儿,怀里还抱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吓得跟见了鬼似的,脸都绿了,扭头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鞋都跑掉了也不敢捡,生怕回头多看一眼就被安斯里德给盯上了。谁也不敢插嘴,谁也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一个不小心惹着这位杀人如麻的爷,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安斯里德听了这话,眼皮子垂了垂,那股子狂躁劲儿稍微收了点,但声音还是硬邦邦的,像石头砸在地上:我知道,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抱歉,让你觉得奇怪了,对不住。他这话虽然说得很客气,但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血腥味,闻着就让人想吐。
他话音刚落,怀里的分身突然动了动,手指头微微蜷缩了一下。不是真的醒了,就是灵魂的条件反射,跟小孩儿早上看见太阳就睁眼一样,纯属本能。他感受到安斯里德怀里的温度,就戳了戳安斯里德的心口,手指头软绵绵的,一点劲儿都没有,跟面条似的。可刚戳了两下,他小鼻子就皱起来了,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捏得紧紧的,露出痛苦的神情,像是闻到了什么不该闻的味道,那味道冲得他灵魂都难受。啥味道?就是杀戮的味道,鲜血的味道,浓得化不开的味道,腥得让人想吐。
安斯里德一下子就僵住了,手悬在半空,碰都不敢碰分身一下,手指头抖得跟筛糠似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手上全是干涸的血迹,黑红黑红的,糊得满手都是,一层叠着一层,闻着那股子腥味儿,连他自己都想吐,胃里翻江倒海的。他记得很清楚,很久以前,也就是前段时间,他的手还是干净的,白白净净的,连个茧子都没有,干净得能照见人影。现在倒好,血都渗进皮肤里了,那股子臭味儿洗都洗不掉,搓破了皮都洗不掉,一闻就想吐,吐也吐不出来。他不敢碰这个纯粹的小家伙,因为分身就是从他最纯粹的那部分力量里生出来的,代表着他的纯粹,他的干净,他的初心。现在倒好,他脏成这样,哪还有脸碰人家?他觉得自己像个垃圾,不配碰这么干净的东西。
分身不耐烦地拍了拍安斯里德的心口,不是真的不耐烦,就是觉得这股子气息太呛人了,呛得他灵魂都难受,像有人在拿辣椒面儿往他鼻孔里灌。他虽然现在意识不清醒,但本能还在,纯洁的灵魂天生就厌恶这种不纯洁的味道,闻着就恶心,就想吐,吐也吐不出来。他之前意识还清醒的时候,虽然也去过杀戮的地方,但那时候是被逼无奈,心里头一直惦记着要保持干净,保持纯粹。现在可好,被净化完了之后,更受不了这种味道了,闻着就恶心,恶心得想死。
安斯里德看着分身这反应,心都凉了半截,凉得跟冰窖似的。他落寞地转身,一步一步走回宫殿,背影拉得老长,看着特别孤单,特别可怜,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连永恒创造天使那么厉害的人物,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也害怕了,躲得远远的,跟躲瘟疫似的。整个世界好像都不欢迎他了,不欢迎他这股子杀戮气。确实,谁都不喜欢杀戮,可他们应该明白,他不是为了杀而杀,不是为了过杀人的瘾,他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人才不得不举起屠刀的。他杀的是该杀的人,可他手底下的人命毕竟太多了,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数着数着就乱了。
他走到自己的神座上,一屁股坐下,整个人瘫在那儿,跟散了架似的,痛苦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眼儿里像是塞了块大石头,堵得慌。他抬起手,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那股子血腥味儿冲得他直皱眉头,眼泪都快下来了,眼眶子都红了。黑色的血迹已经渗进皮肤里了,那股子臭味儿连他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分身那个纯洁的小灵魂呢?他苦笑了一声,笑声比哭还难听,像鸭子叫,像破锣响。
好哇,好哇,他对着空荡荡的宫殿喊,声音在柱子之间撞来撞去,嗡嗡地响,老天爷就是这么对我的,让我失去一切,再让我拼命地赢回来,赢回来了又让我一无所有。好啊,真的好啊,好得不得了啊!他举起那双满是鲜血的手,在灯光底下看着,血痂在光底下泛着黑光,像一层又一层的污垢,我满手鲜血,满意了?不是我也不是别人,是命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癫狂,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声在宫殿里回荡,比哭声还瘆人,跟鬼叫似的,命运!这就是命运!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啊,就是这种命运啊!他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滴在鲜血淋漓的手上,混成一片,分不出哪是泪哪是血,分不出哪是干净哪是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