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里小区，一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居民楼前。
林凡几人刚下车，就被一群顶着黑眼圈、神情激动的住户团团围住。
“大师！你们可算来了！”
“就是那个鬼！天天放《爱情买卖》！我孩子都要中考了，根本没法复习！”
“我家猫这几天都开始跟着嚎了！造孽啊！”
“关键是品味太差了！能不能换个高雅点的？比如《最炫民族风》也行啊！”
七嘴八舌的控诉中，林凡总算弄清楚了情况。问题确实出在这栋楼的公共区域wiFi上，每晚零点准时开始，持续一小时，雷打不动。物业检查过路由器，没问题；运营商来了好几波，也查不出原因。
“走吧，上去看看。”林凡带着团队走进楼道。
苏晓拿出一个改装过的信号分析仪，屏幕上数据飞快滚动：“检测到异常数据流，源头……不在任何物理设备上。有微弱的、非标准的灵质波动混杂在wiFi信号中。”
“灵质波动？鬼魂还能玩转电子信息了？”胖子咋舌，“这年头当鬼要求都这么高了？”
柳小姐感知四周，微微蹙眉：“阴气很淡，几乎感觉不到恶意，但确实有残留的灵体痕迹，很……微弱，而且飘忽不定。”
他们顺着楼梯往上走，试图定位信号和灵体痕迹最强的位置。奇怪的是，越往上，信号反而越弱。走到顶楼天台门口时，苏晓的仪器显示信号源似乎就在天台，但灵体痕迹却几乎消失了。
推开天台门，傍晚的风吹来，天台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太阳能热水器和废弃的花盆。
“奇怪，信号源显示就在这里，但……”苏晓调整着仪器，眉头紧锁。
林凡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角落一个废弃的、布满锈迹的卫星信号锅上。那锅子歪歪扭扭地对着远方，看起来早已报废。
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锅面。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锅面的瞬间，体内“知悲笑念”之力微微一动，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带着某种“执念”和“电波”特质的残留意念。
“不在这里……”林凡喃喃道，“或者说，不完全是这里。”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知那缕残留的意念。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悲伤、不甘、还有一丝……对某个特定频率信号的强烈眷恋。
“我大概明白了。”林凡睁开眼，对众人道，“这家伙，是个‘地缚灵’，但缚住它的不是地点，而是……**信号**。”
“信号？”众人不解。
“没错，”林凡解释道，“它生前可能极度依赖或者执着于某个无线信号，死后残魂没有依附于物体或地点，反而依附在了这栋楼的wiFi信号上，成了一种特殊的‘信号鬼’或者说‘网络地缚灵’。它的核心不在这里，而是随着wiFi信号弥漫在整个楼的网络里。所以我们在物理空间很难捕捉到它。”
“那它为啥要放《爱情买卖》？”胖子追问。
“这就得问它自己了。”林凡笑了笑，对苏晓说，“苏晓，能不能想办法，在它下次出现的时候，不是干扰它，而是**加强特定频段的信号，把它‘逼’到一个我们能接触的节点？**比如……那个路由器机房？”
苏晓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出睿智的光芒：“理论上可行。我可以制作一个临时的信号放大和聚焦装置，在它活动时，强行将承载它灵质的异常数据流压缩引导至物业的电井房主路由器位置。”
“好！就这么办！”
午夜十一点五十分。物业电井房内，空间狭小，布满各种线路和交换机。林凡、柳小姐、胖子挤在里面，苏晓则在楼下车里操作设备。
“各单位准备，目标即将出现。”苏晓的声音从耳机传来，“信号放大装置启动……锁定异常数据流……开始引导！”
嗡——
电井房内的主路由器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周围的空气似乎产生了一种细微的、如同静电般的涟漪。
零点整！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熟悉的旋律伴随着破锣嗓子的歌声，猛地从路由器自带的一个微小扬声器里炸响！同时，一个极其淡薄、几乎完全由闪烁的**1和0数据流构成的人形轮廓**，在路由器上方挣扎着、扭曲着显现出来！
它似乎非常痛苦，被强行从广阔的wiFi信号中压缩到这个小小的节点！
“就是现在！”林凡低喝一声，上前一步，运转“知悲笑念”之力，试图与这数据流鬼魂沟通。
“哥们！冷静点！聊聊？”
那数据流轮廓剧烈波动，歌声断断续续：“**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知道知道，爱情买卖嘛！”林凡赶紧接话，“可你老这么单曲循环也不是个事儿啊？有啥未了的心愿，说出来，我们帮你！”
数据流鬼魂似乎听进去了些，歌声停了下来，轮廓稳定了一点，发出断断续续的、带着杂音的意念：
“信号……我的……信号……断了……”
“她……等不到……我的……消息……”
“《爱情买卖》……我们的……歌……”
在它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乱码的叙述中，一个有些狗血又有点伤感的故事浮现出来。
原来这鬼魂生前是个网瘾少年（兼业余黑客），网名叫“无线战神”，和隔壁楼的一个女孩通过网络游戏相识相恋。两人约定好，每晚零点，他都会用黑客手段劫持这栋楼的公共wiFi，给她单独发送一条加密的问候消息（内容通常是《爱情买卖》的歌词，因为他们是在游戏里听这首歌时确定关系的）。然而，就在他一次试图升级“浪漫”，准备劫持更大带宽给她传首歌时，不小心摸到了楼道里老化的高压线路，当场触电身亡。他的残魂执念不散，依附在了他最熟悉的wiFi信号上，每晚零点依旧本能地执行着当年的“仪式”，只是他再也无法精准发送给那个人，只能将《爱情买卖》广播给全楼……
众人听完，一阵沉默。连胖子都收起了戏谑的表情。
“所以……你只是想给她发个消息？”林凡问道。
数据流鬼魂用力地“点头”，轮廓闪烁。
“她……后来搬走了。”苏晓在耳机里轻声说，她刚刚快速查询了住户信息，“三年前就搬走了。”
数据流鬼魂的轮廓猛地黯淡下去，仿佛随时会消散。
林凡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无线战神’，我帮你最后一次。告诉我她的联系方式或者网络Id，我帮你把当年没发出去的消息，用‘正常’的方式发给她。然后，你就安息吧，别再骚扰邻居们了，行不？”
数据流鬼魂沉默了片刻，然后，一串加密的Id和一段最后的留言，化作了纯粹的数据流，传递给了苏晓。
“消息已发送至对方社交平台匿名信箱。”苏晓很快回复。
数据流鬼魂的轮廓变得平静而柔和，它最后闪烁了几下，如同释然一般，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了空气中。电井房里，那折磨了全楼一周的《爱情买卖》旋律，也彻底停止了。
第二天，幸福里小区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物业以为是运营商终于解决了故障，住户们欢天喜地。
林凡看着手机里苏晓转来的、那个女孩在收到匿名消息后，在社交媒体上发的一个简单的“？”，以及一句“谢谢，希望你一切都好。”的回复，摇了摇头。
“真是个……执着又倒霉的哥们。”
一场因执念而起的wiFi闹剧，以这样一种略带伤感和温情的方式落下了帷幕。而林凡的“玄学生意”，似乎也因为这次成功解决事件，在附近几个小区悄悄传开，开始有了一些……更加奇奇怪怪的委托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