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团温暖又粘稠的里游泳，四肢沉重得抬不起来，耳边嗡嗡作响，时而传来胖子焦急的呼唤和苏晓冷静（但语速加快）的分析声，时而又是各种光怪陆离的碎片景象——飞舞的辣条、咆哮的粉红小猪、还有一本咧开嘴哈哈大笑的秘籍……
不知过了多久，他艰难地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家出租屋那熟悉的天花板，上面还有一块没撕干净、印着奥特曼的贴纸，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遗产。然后，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红烧牛肉面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胖子正坐在床边的小马扎上，捧着一桶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吸溜得正香。而苏晓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棉签和一小瓶碘伏，正小心翼翼地……擦拭他刚才咬破的那个手指头。
“凡哥！你醒了！”胖子看到林凡睁眼，惊喜地放下泡面桶，差点打翻，“你可吓死我们了！突然就直挺挺倒下去，我还以为你让那粉红小猪给反噬了呢！”
苏晓也停下动作，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林凡的瞳孔：“意识恢复，生命体征平稳。林凡同学，你昏迷了大约六小时。根据描述，你在使用某种特殊能力后立即陷入昏迷，初步判断为精神力和体能严重透支。需要补充糖分和电解质。”
林凡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苏晓似乎早有准备，从旁边拿起一瓶开了盖的电解质水，递到他嘴边。
几口微甜的液体下肚，林凡才感觉活过来一点，声音沙哑地问：“那个……鬼呢？小李？还有……猪呢？”
“小李？哦，你说那个胆小鬼员工啊？”胖子抢着回答，“你晕倒后他可老实了，也没跑，就飘在那儿，一副想帮忙又不敢靠近的样子。后来张经理带人进来，我们就把他……呃，连同你一起弄出来了。现在那鬼在苏学妹的平板里……暂住。”
“暂住？”林凡看向苏晓。
苏晓拿起平板，点开一个界面，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简化的房间模型，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抱着膝盖坐着的q版小人形象，正是小李的鬼魂。
“我利用平板的磁场模拟功能和内置传感器，临时构建了一个低能量束缚场。”苏晓解释道，“可以暂时收容并观察这种低威胁性灵体，避免其能量逸散或对外界造成干扰。他目前情绪稳定。”
林凡看着平板里那个瑟瑟发抖的q版小李，一时不知该作何评价。这团队的画风真是越来越清奇了。
“那……粉红小猪呢？”林凡想起那个最荒诞的存在。
胖子和苏晓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古怪。
“跑了。”胖子两手一摊，“你晕倒后乱成一团，那小猪‘哼哼’两声就钻没影了。张经理派人把迷宫翻了个底朝天，连根猪毛都没找到。估计是变猪后，那‘吞噬者’的本体意识和力量都被封印或者扭曲了，暂时构不成威胁。”
林凡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莫名的失落——毕竟那算是他目前最“辉煌”的战绩，虽然过程极其扯淡。
“对了，凡哥，你最后那招是什么名堂？言出法随？也太牛逼了吧！虽然代价大了点……”胖子眼睛放光地问道。
林凡苦笑着摇摇头：“秘籍上看的，副作用太大，以后能不用还是不用。”他想起昏迷前那种被彻底掏空的感觉，心有余悸。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清冷的女声：
“听说我们的大英雄醒了？”
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挑、扎着利落马尾、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容貌秀丽，但眉宇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正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位传统派女天师——冷雪。
冷雪是沈冰介绍认识的，据说是某个式微但传承正统的道门分支传人。她对林凡这种野路子出身的“同行”向来没什么好脸色，认为他不学无术，歪门邪道，但不知为何，沈冰却总是安排她作为林凡团队的“后勤顾问”和“紧急联络人”。
“冷大美女！你可算来了！”胖子立刻热情地打招呼，“快看看凡哥，他没事吧？”
冷雪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扫了林凡一眼，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她伸出两根手指，搭在林凡的手腕上，一股微弱但精纯清凉的气流探入林凡体内。
片刻后，她收回手，淡淡道：“元气大损，识海枯竭。没死算你命大。下次再用这种透支潜能的禁忌之术，直接准备后事吧。”
林凡：“……”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毒舌。
“我带了点固本培元的药。”冷雪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古朴的小瓷瓶，倒出一颗黑乎乎、散发着苦涩药味的丹丸，递给林凡，“宗门秘制，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灵丹，但对恢复精神有点微末用处。一万一颗，记沈冰账上。”
林凡看着那颗卖相不佳的药丸，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冷雪“不吃拉倒”的眼神逼视下，接过来吞了下去。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迅速弥漫开来，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和疲惫的精神，效果立竿见影。
“谢谢。”林凡诚心道谢，虽然这药贵得离谱。
“不用谢我，我只是完成沈冰姐交代的任务。”冷雪面无表情，“另外，你们这次在游乐场的‘壮举’，沈冰姐已经知道了。报酬已经打到林凡卡上，扣除设备损耗（她瞥了一眼胖子那堆破烂）、医药费和我的跑腿费，剩下的应该够你们下个月房租和饭钱。”
林凡赶紧拿出手机查看短信，看到入账金额后，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虽然被层层盘剥，但剩下的数字依然比他过去半年挣的总和还多。
“还有，”冷雪继续传达指示，“沈冰姐让我提醒你们，最近城里不太平，灵异事件频发，能量波动异常。让你们休整几天，保持联络，随时可能有新任务。另外……”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到林凡身上，带着点探究：“你那个能把厉鬼变成猪的能力……尽量少用。动静太大，容易引起‘上面’的注意。”
“上面？”林凡疑惑。
“就是那些觉得自己是正统，管得特别宽的家伙。”冷雪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但眼神却凝重了些，“总之，低调点，别给我……别给沈冰姐惹麻烦。”
交代完毕，冷雪便转身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污染她周围的空气。
房间里又剩下三人。林凡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挣扎着坐起来。
胖子凑过来，挤眉弄眼：“凡哥，看来冷大美女还是挺关心你的嘛，特意送药过来。”
林凡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是关心沈冰姐的任务能不能顺利完成，顺便赚点外快。”
苏晓则对那颗药丸更感兴趣：“林凡同学，服药后你的生命体征数据有明显改善，尤其是脑波活动趋于稳定。能否描述一下药效发作时的具体感受？这对研究能量补充与精神力恢复的关联性很有价值……”
林凡看着兴致勃勃讨论科学驱鬼和丹药原理的苏晓，又看了看摩拳擦掌准备升级他那堆“高科技”废铁的胖子，再想想神出鬼没的富婆沈冰和毒舌后勤冷雪，最后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那点可怜的、刚刚开始恢复的搞笑能量……
他叹了口气，拿起胖子没吃完的那桶泡面，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汤。
团队算是初步成型了，虽然成员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前途看似光明（毕竟开始赚钱了），但道路绝对曲折（看看这次任务的惊险和奇葩程度就知道了）。
休整几天？他看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才对。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那本不靠谱的《搞笑捉鬼秘籍》再好好研究研究，至少……下次晕倒前，得找个舒服点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