藁城之战的天幕熄灭后,应天府的夜色更显深沉。奉天殿后侧的坤宁宫内,烛火摇曳,马皇后坐在窗边,手里捏着一方绣帕,眼神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思绪仍停留在天幕上朱棣浑身是血、亲自率军冲锋的画面。
朱元璋处理完奏折,走进坤宁宫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他放缓脚步,走到马皇后身边,轻声问道:“妹子,还在想棣儿的事?”
马皇后回过神,转头看向朱元璋,眼眶微微泛红:“重八,你说棣儿这孩子,怎么每次打仗都要亲自带兵冲锋?白沟河、夹河、藁城……哪一次不是他冲在最前面?燕军那么多将领,就不能让其他人代劳吗?他是皇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朱元璋在马皇后身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语气沉重:“哪有那么容易啊。你以为棣儿愿意亲自上阵?他也是没办法。”
马皇后不解地皱起眉头:“怎么就没办法了?燕军的骑兵不亚于甘凉、辽东、山西三支铁骑中的任何一支,即便是比之御前豹韬卫也不遑多让,士兵素质也比中央军不相上下,难道就没有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吗?”
“士兵素质强,不代表将领能力强。”朱元璋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你还记得咱当年打天下的时候吗?徐达、常遇春、李文忠、傅友德……哪一个不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咱只要制定好战略,他们就能把仗打好。可棣儿不一样,他手上的将领,跟咱当年的淮西勋贵比,差太远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就说东昌之战吧,张玉算是燕军里最厉害的将领了,可他的水平,比起徐达、常遇春他们,还是差了点。其他的将领,像朱能、朱高煦、张辅,虽然勇猛,可论起统筹全局、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还嫩了点。棣儿要是不亲自盯着,万一他们出了差错,燕军就完了。”
马皇后沉默了,她想起天幕上播放的东昌之战,张玉因为误判形势而阵亡,燕军险些崩溃,若不是朱棣亲自率军殿后,恐怕燕军早就全军覆没了。
“再说靖难之役的难度,不比咱当年开国低,甚至还要难很多。”朱元璋的语气更显沉重,“咱当年面对的陈友谅、张士诚,都是地方割据的枭雄,他们各自为政,不可能拿出全部兵力对付咱;元廷那边,早就到了王朝末年,内部内斗不断,只能靠几个名将苦苦支撑。可棣儿呢?他面对的是咱苦心治理了几十年的大明,国力强盛,兵力、资源都处于绝对优势。”
他看着马皇后,眼神中满是担忧:“允炆是朝廷的正统,他可以失败很多次,就算输了,也能重新征集兵力、粮草,卷土重来。可棣儿不一样,他只要失败一次,就是万劫不复——不仅他自己会被处死,跟着他的将士、家眷,都会受到牵连。所以他不敢赌,也不能赌,只能亲自提刀上阵,事必躬亲,因为他手上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太少了,他输不起啊。”
马皇后听到这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终于明白,朱棣每次亲自冲锋,不是因为鲁莽,而是因为无奈。他肩上扛着的,是整个燕军的命运,是所有跟随他的人的身家性命。她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这么说,棣儿这些年,一直都在刀尖上过日子?”
朱元璋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心疼:“是啊。从他决定靖难的那天起,就没有回头路了。咱看着天幕上他打胜仗,觉得他厉害,可谁知道他背后承受了多少压力?每次打仗,他都要亲自制定战术、侦查敌情、率军冲锋,连觉都睡不安稳。也就是他,换成别人,早就撑不住了。”
马皇后握住朱元璋的手,轻声道:“重八,咱们以后多帮帮棣儿吧。他一个人,太难了。”
“咱已经在帮了。”朱元璋叹了口气,“废了标儿的太子之位,让他总领东宫事务,就是为了给他铺路。接下来,咱会尽快昭告天下,立他为太子,让他名正言顺地掌控朝政。这样一来,他以后做事,也能方便些。”
马皇后点了点头,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她望向窗外,默默祈祷:希望棣儿能平安度过所有难关,早日结束这场战争,让大明恢复平静。
二、燕王府内:徐妙云问父,父女谈兵显信任
与此同时,燕王府的书房内,也在进行着一场关于将领与战局的谈话。徐妙云看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徐达,忍不住开口问道:“爹,今日天幕播放的藁城之战,您也看到了。夫君每次打仗,都要亲自率军冲锋,白沟河、夹河、藁城……每一次都身先士卒,险象环生。燕军那么多将领,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代劳呢?”
徐达坐在椅子上,端起徐妙云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妙云,你以为燕王愿意亲自上阵吗?他也是没办法。”
徐妙云不解地看着徐达:“怎么就没办法了?朱能、张辅、朱高煦他们,不都是能征善战的将领吗?难道他们不能独当一面?”
“能征善战,不代表能独当一面。”徐达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你还记得当年我跟你爹(指徐达自己)、常遇春叔叔他们跟着陛下打天下的时候吗?陛下只要定下战略,我们就能带着军队打好每一场仗。可现在的燕军将领,跟我们当年比,差太远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就说张玉吧,他是燕军里最有谋略的将领,可他的水平,比起我、常遇春、傅友德他们,还是差了一截。东昌之战就是例子,他因为误判形势,不仅自己阵亡,还让燕军陷入了险境。其他的将领,像朱能,勇猛有余,谋略不足;朱高煦,性子太急,容易冲动;张辅,虽然有潜力,可还太年轻,缺乏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
徐妙云沉默了,她想起天幕上播放的东昌之战,张玉阵亡后,燕军群龙无首,若不是朱棣亲自率军殿后,恐怕燕军早就全军覆没了。
“再说靖难之役的难度,比陛下当年开国还要大。”徐达的语气更显沉重,“陛下当年面对的陈友谅、张士诚,都是地方割据势力,他们各自为政,无法集中全部兵力对付陛下;元廷更是内忧外患,早已不堪一击。可燕王不一样,他面对的是整个大明王朝,兵力、粮草、资源都处于绝对劣势。”
他看着徐妙云,眼神中满是担忧:“建文帝是正统,他就算打了败仗,也能凭借朝廷的威望,重新征集兵力、粮草,卷土重来。可燕王不一样,他只要失败一次,就是万劫不复——不仅他自己会被处死,所有跟随他的人,都会受到牵连。所以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能亲自上阵,事必躬亲,因为他输不起啊。”
徐妙云听到这里,心里对朱棣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她原本以为,朱棣每次亲自冲锋,是因为他勇猛好战,现在才明白,那是他无奈之下的选择。她抬起头,看着徐达,语气坚定:“爹,我相信夫君一定能赢。就算他手上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少,就算靖难之役的难度再大,他也一定能赢。”
徐达看着徐妙云坚定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女大不中留啊。这还没成为太子妃呢,就这么向着老四那小子。说实在的,老四确实不差,可你爹我也宝刀未老,要是我年轻个十岁,说不定还能跟他比划比划。”
徐妙云喝了口茶,缓缓道:“不是向着他,是相信他。且不说天幕之前就已经播放了他日后会登基称帝,建立永乐盛世,就算没有天幕,我也相信他能赢得靖难之役。从十五岁嫁给夫君,到现在已经七年了,这七年里,他从未让我失望过。无论是治理北平,还是率军打仗,他都做得很好。”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爹,其实您也相信夫君不会败的,对吗?您要是不相信他,就不会一直支持他,也不会把我嫁给她了。”
徐达看着徐妙云,脸上露出了笑容,却没有说话。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心里却默认了徐妙云的话。他确实相信朱棣,从朱棣年轻时镇守北平,多次击败蒙古骑兵,到后来靖难之役中以少胜多,屡败中央军,他都看在眼里。朱棣的军事才能、谋略、意志力,都远超同龄人,甚至比当年的自己还要出色。
徐妙云看着徐达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脸上露出了笑容:“爹,您就承认吧。您其实比谁都相信夫君。”徐妙云看向徐达,眼神中带着几分狡黠:“而且爹,其实您也相信夫君不会败的,对吗?您虽然嘴上不说,但每次天幕播放燕军获胜的画面时,您脸上的笑容,是藏不住的。”
徐达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观察倒挺仔细。没错,爹确实相信老四不会败。他身上有咱当年打天下的那股韧劲,越是艰难,越能爆发出潜力。”
他收起笑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过,爹刚开始看到天幕时,心里也有个疑问——为什么朱允炆不采取围困的办法,而是一次次派兵讨伐老四?要知道,围困虽然耗时久,但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兵力损失,还能拖垮燕军的粮草。”
徐妙云想了想,回答道:“因为朱允炆不愿意,也不能用围困的办法。他一心想要的,就是夫君的命。而且,爹您熟读经史,应该清楚,在夫君之前,有哪个朝代的边镇藩王造反成功过?一个都没有。尤其是在朝廷最强盛的时期,藩王造反,几乎等同于自寻死路。”
她继续说道:“朱允炆觉得,以朝廷的兵力,讨伐一个藩王,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比起长期围困需要消耗的大量兵力、物资和钱财,讨伐反而更划算些。可他没想到,夫君那么能打,一次次击败朝廷的军队,打到后面,就算他想围困,也没办法了——朝廷的兵力损失太大,已经不足以形成有效的围困;而且,就算朝廷想坚守不战,也没用。”
徐达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一个朝廷正统的皇帝和他的军队,面对一个‘反贼’居然畏战不出,传出去会被天下人笑话,朱允炆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而且,朝廷数十万大军的运输粮道,就只有南北那两条运粮通道,一旦粮道被燕军切断,守军就会不战自溃。”
“还有,”徐妙云接过话头,语气坚定,“处处设防,等于处处不设防。朱允炆把兵力一线铺开,驻守在大大小小的城池里,看似防守严密,实则分散了兵力,很容易被夫君当成钉子一个个拔掉。任何一个读过兵书的人,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老蒋:娘希匹,我感觉你在内涵我,但我找不到证据)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让一个‘反贼’在自己的国土上肆意妄为、来去自如,这对朝廷的威信是极大的打击。百姓会觉得朝廷无能,士兵会觉得跟着朝廷没有希望。所以,权衡利弊之后,讨伐成了朱允炆唯一可行的办法,而这,正好中了夫君的心思。”
徐达看着女儿条理清晰的分析,眼中满是欣慰:“妙云,你长大了,不仅懂兵法,还懂人心。有你在老四身边帮衬,爹很放心了。”
徐达放下茶杯,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跟你娘一样,鬼灵精怪的。好了,不说这些了。老四现在总领东宫事务,接下来肯定会很忙,你要多帮帮他,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徐妙云点了点头:“爹,您放心,我会的。我会一直陪着夫君,支持他,直到他赢得靖难之役,登基称帝,让大明迎来盛世。”
徐达看着徐妙云,心里满是欣慰。他知道,徐妙云不仅是朱棣的妻子,更是他的贤内助。有徐妙云在朱棣身边,他也能放心不少。
书房内的烛火依旧摇曳,映着父女俩的身影,气氛温馨而和谐。徐达知道,朱棣的未来,充满了挑战,但也充满了希望。只要朱棣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只要有徐妙云的支持,只要有他们这些老臣的辅佐,朱棣一定能赢得靖难之役,成为大明的新一代君主,开创一个属于他的盛世。
当晚,关于朱棣为何亲自上阵的讨论,也在应天府的各个官员府邸中悄然进行。
李文忠在府中,与傅友德、冯胜等人聚会。提到朱棣每次亲自冲锋,蓝玉忍不住叹了口气:“殿下也是不容易啊。咱们当年跟着陛下打天下,有陛下制定战略,有天德兄、姐夫、李将军、邓老国公他们指挥作战,咱们只要冲锋陷阵就行。可殿下不一样,他手上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太少了,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事必躬亲。”
傅友德点了点头,语气沉重:“是啊。靖难之役的难度,比咱们当年开国还要大。老四面对的是整个大明王朝,兵力、资源都处于绝对劣势,他输不起啊。每一次打仗,他都要亲自制定战术、侦查敌情、率军冲锋,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冯胜也感慨道:“老四的意志力,确实远超常人。白沟河、夹河、藁城……每一场仗都打得那么艰难,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换成别人,早就撑不住了。”
文臣们则更多的是认可朱棣的能力与天命。李善长在府中,与宋濂、陈迪等人交谈时,忍不住说道:“燕王每次亲自上阵,看似鲁莽,实则是无奈之举。可也正是这份无奈,更能体现他的能力与担当。天幕上已经播放了他日后会登基称帝,承继大统,这说明他的胜利,是天命所归啊。”
宋濂点了点头,语气赞同:“是啊。燕王自幼英武果敢,神似陛下,这一点老夫教导殿下时就看出来了,殿下剑眉星目,英姿勃发,有帝王之相,老夫从不会看走眼。”
陈迪也感慨道:“以前我还担心燕王会像陛下一样嗜杀,可现在看来,殿下有勇有谋,宽容仁厚。为图殿下之志,在下愿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不可大意,咱们这位陛下,骨子里的狠辣果决,那是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未曾有过的。燕王…不…太子殿下是陛下所有儿子中最像陛下的,而且某些方面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如果我们认定殿下继位我等便可高枕无忧,那我们离死无葬身之地也不远了。告诉底下的人,让他们放机灵点,胡惟庸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啊!”李善长不愧是辅助朱元璋开国的老狐狸,或许当他们知道朱棣的手段时,或许就不会这么高兴了。
应天府的夜色渐渐深了,官员们的讨论也渐渐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朱棣的靖难之路,虽然艰难,却充满了希望。他的胜利,不仅是他个人的胜利,更是大明的幸运。只要他能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早日结束靖难之役,大明就一定能迎来一个新的盛世。
而燕王府内,朱棣还在书房内批阅公文。徐妙云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轻声道:“夫君,夜深了,喝碗汤再忙吧。”
朱棣放下手中的笔,接过汤碗,喝了一口,看着徐妙云,语气温柔:“辛苦你了。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我不辛苦。”徐妙云笑了笑,“只要能陪着你,支持你,我就很满足了。夫君,我相信你一定能赢,一定能成为大明的好皇帝。”
朱棣看着徐妙云坚定的眼神,心里充满了力量。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赢得靖难之役,登基称帝,让你成为皇后,让大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书房内的烛火,映着两人的身影,温馨而坚定。朱棣知道,有徐妙云的支持,有徐达等老臣的辅佐,有燕军将士的追随,他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赢得靖难之役,开创一个属于他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