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居别墅，静室之内。
冯小凡盘膝而坐，眉头紧锁。体内，《小凡长生诀》运转不息，精纯的混沌灵力如同奔涌的江河，一遍遍冲刷着早已被拓宽至极限的坚韧经脉。然而，丹田之中，那枚已臻筑基巅峰、凝实璀璨的液态金丹雏形，却如同被无形的壁垒禁锢，无论灵力如何汹涌灌注，始终无法产生质变，凝聚成真正的金丹。
“呼……”冯小凡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精光。肉身经过真气反复淬炼，早已远超普通金丹修士的强度，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可这精神力的提升，却如同陷入泥沼。《灵犀观脉术》对精神力的滋养微乎其微，仿佛此路已到尽头。
“难道真的只能被动等待？等待精神力自然增长到金丹期？”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冯小凡低声自语，带着浓浓的不甘。非洲那惊天动地的巨坑，巫无量大叔浴血归来的消息，还有潜藏在暗处的亚特蓝蒂斯威胁，都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催促着他必须更快地变强！原地踏步，无异于坐以待毙！
就在这焦灼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刹那——
嗡！
他眉心识海深处，那本沉浮不定、散发着奇特气息的《小凡长生诀》，其中一道深藏的意念，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遥远的昆仑山脉深处，一处被重重空间褶皱与上古禁制完美隐匿的秘境中。
一个穿着皱巴巴、分不清颜色道袍的邋遢老头，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由万年暖玉雕成的巨大石床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嘴角还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突然，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嗯？是那个傻小子？”老头感应到留在冯小凡身上的意念反馈，浑浊的老眼瞬间变得清澈深邃，仿佛蕴含了无尽星空。他咂吧咂吧嘴，嘿嘿一笑，露出几颗黄板牙：“金丹初期的肉身，卡在精神瓶颈上了？嘿，有点意思！想肉身精神双双跨入金丹门槛，再一举渡劫，直接冲击金丹中期甚至后期？胆子不小，野心更大！不愧是我老道看上的苗子！啧，看来最近压力不小啊，这么急吼吼的。”
老头强大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跨越空间，极其隐晦地扫过冯小凡的识海。当他的神念掠过识海深处那枚古朴的魔方印记时，微微一顿。
“咦？这小子识海里…还藏着个大家伙？气息…嗯…有点意思，像是洞天法宝的灵性，等级还不低，不过受损严重…嘿，臭小子运气倒是不错！”老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贱兮兮的笑容。
他伸出枯瘦如柴的右手，手指上戴着一枚毫不起眼、布满铜绿的青铜戒指。只见他手指在戒指上轻轻一抹，一个巴掌大小、造型极其古怪的布娃娃便出现在他掌心。
这娃娃通体灰扑扑的，针脚粗陋，像是孩童的恶作剧之作。最诡异的是它的头奇大无比，几乎占据了整个身体的四分之三，而身体则短小干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双眼位置被粗糙的黑色麻线紧紧缝合着，只留下两道扭曲的疤痕。
“小梦梦，醒醒！太阳晒屁股咯！”老头屈指一弹，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淡淡金辉的仙元力（而非灵力！）便没入布娃娃体内。
嗡！
布娃娃那被缝合的双眼位置，两道麻线瞬间崩断！一双巨大无比、如同两盏探照灯般的幽蓝色眼眸骤然睁开！眼瞳深处，仿佛有无数扭曲的梦境碎片在沉浮、生灭！一股难以言喻、足以令寻常修士灵魂冻结的恐怖精神威压，伴随着娃娃身体的伸展，弥漫开来。
“唔……”布娃娃伸了个懒腰，发出如同梦呓般的慵懒童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主人…几千年了，我才刚睡没多久…又有什么麻烦事？是哪个不开眼的仙王神尊招惹你了？要我让他做上一万年的噩梦吗？”它的声音清脆，但内容却足以让诸天仙神胆寒。
“嘿嘿，这次不是打架。”老头猥琐地搓着手，“有个挺有意思的小家伙，叫冯小凡，勉强算是我老道的记名弟子吧。现在卡在精神瓶颈上，急需提升精神力。你去跟他‘玩玩’，帮帮他。记住啊，悠着点，别真玩死了！磨砺为主，懂不？”
“记名弟子？！”噩梦娃娃那巨大的灯泡眼猛地瞪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声音拔高了八度：“主人！你…你居然收徒了？！这小子是踩了通天狗屎运了？！何方神圣值得您老人家垂青？”它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少废话！让你去就去！到了就知道了！”老头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快回，别耽误老子看美女写真！”说着，不知从哪又摸出一个最新款的三折叠屏手机，熟练地划开，屏幕上赫然是各种清凉劲爆的美女图片、泳装写真，看得他两眼放光，口水直流。
噩梦娃娃无语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虽然它眼睛本来就大），小短手对着身前的虚空，用那漆黑尖锐的指甲，如同划开一层薄纱般，轻轻一划！
嗤啦——！
一道漆黑、边缘闪烁着扭曲光芒的空间裂缝瞬间被撕裂开来！裂缝对面，隐约可见冯小凡别墅静室的景象。噩梦娃娃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灰影，瞬间没入裂缝之中。空间裂缝随即无声无息地弥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凤城居别墅，静室。
“警告！侦测到超高维空间波动！强度超越数据库记录上限！极度危险！极度危险！！”蓝精灵尖锐的警报声在冯小凡脑海中炸响！
冯小凡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寒意瞬间将他笼罩！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嗤啦！
静室中央，距离他仅两米之遥的虚空，如同被无形巨爪撕裂！一只灰扑扑、指甲漆黑尖锐的小手猛地探出，轻松地将那道空间裂缝向两边一撕！
一个头大如斗、身体短小、睁着两盏巨大幽蓝灯泡眼的诡异布娃娃，如同从噩梦中爬出，轻飘飘地落在了冯小凡面前的地板上！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空气凝固，光线扭曲！冯小凡只觉得全身骨骼都在呻吟，血液几乎冻结，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想逃，想躲进魔方世界，但神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魔方世界早就怂了，蓝精灵更是如同被冻结的雕像，彻底失去了联系！
冯小凡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死死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捶了一下自己不听使唤的大腿：“没…没出息！别抖！”他强迫自己抬起头，看向那个散发着灭世般气息的诡异娃娃，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抱拳行礼，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颤抖得不成样子：
“晚…晚辈冯小凡…不…不知前辈驾临…有…有何吩咐？晚…晚辈修为低微…恐…恐难效劳…”
此刻的冯小凡，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徒手撕裂空间？！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修真力量的认知！瞬移？那至少是渡劫期大能的神通！可眼前这娃娃的方式…更像是…直接从空间的另一头“开门”走了进来！这…这到底是什么层次的存在？！
噩梦娃娃歪着那颗不成比例的大脑袋，巨大的幽蓝眼眸如同扫描仪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冯小凡。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本源。片刻后，它那被缝合的嘴角似乎向上扯了扯，发出一阵低沉而诡异的笑声：“嗨嗨嗨……难怪…难怪主人会让我来帮你…原来如此…嘿嘿…”
冯小凡听得一头雾水，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前辈…恕晚辈愚钝…前辈的主人…是…？”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不敢确认。
“小子，”噩梦娃娃的声音带着戏谑，“你识海深处那本本命法诀的气息，总该认得吧？那就是我主人给你的！至于我嘛…”它顿了一下，灯泡眼闪烁着幽光，“你可以叫我噩梦娃娃。我是主人亲手制作的仙……嗯，一件特殊的法宝。主人感知到你精神力卡住了，特意让我来‘帮’你一把。”
仙？！冯小凡心脏猛地一抽！虽然那“仙”字后面似乎被强行咽了回去，但那泄露的一丝气息，以及“本命法诀”四个字，瞬间印证了他最不敢置信的猜测——那死老头！那个给了他《小凡长生诀》的神秘老头！竟然…竟然真的是一尊仙人？！他的法宝都是仙器？！那揍他一顿的想法…冯小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差点当场晕厥。
噩梦娃娃饶有兴致地看着冯小凡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读心般笑道：“嗨嗨嗨…小子，刚才是不是在琢磨着怎么揍我主人一顿出气啊？嘿嘿，有想法！勇气可嘉！不过嘛…”它想到刚才窥探到冯小凡灵魂本源深处那一闪而逝的、连它都感到心悸的模糊印记，话锋一转，“…那你可得加把劲，努力修炼了！路还长着呢！”
冯小凡：“！！！” 我刚才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没有吧？绝对没有！这娃娃会读心？！
他瞬间切换表情，脸上堆起无比“真诚”和“崇敬”的笑容，搓着手，语气谄媚无比：“梦…梦哥！您叫我小凡就行！师父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劳烦您跑这一趟，真是折煞小子了！不知梦哥今天来，有什么需要小子效劳的？小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师父？先叫了再说！这大腿必须抱稳！
噩梦娃娃被这声“梦哥”叫得灯泡眼眨了眨，似乎有点受用，但随即毫不留情地戳穿：“嘿，你这小滑头！刚才还琢磨着打人呢，现在就叫上师父了？我可没听主人说正式收你为徒。”
冯小凡脸皮早已厚如城墙，面不改色心不跳：“梦哥您这话说的！师父他老人家派您这样伟大的存在来指点小子，这不就是明摆着把小子当徒弟看嘛！就算不是正式弟子，那也是最最关心的后辈！不然哪能劳动您的大驾？您说是不？”
“哼，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力见儿。”噩梦娃娃似乎被拍得很舒服，点了点大脑袋，“主人看出你想精神力肉身同步晋升金丹，一步到位。我噩梦娃娃最擅长的，就是玩弄精神，编织梦境！在梦境之中，时间流速可由我掌控，经历极致的精神磨砺，熬过去了，精神力便能飞速增长！当然，熬不过去嘛…嘿嘿…”它发出阴森的笑声，“那就永远沉沦在噩梦里，成为我的养分好了！不过对付敌人是这样，主人交代了，对你嘛，主要是‘感受’和‘磨砺’。我会让你在特定的梦境中‘修炼’精神力，什么时候突破到金丹级，看你的造化。梦境分十级，你先从第一级开始。以你现在的精神力基础，能扛过第三级，就足以突破金丹了。”
它顿了顿，巨大的眼睛盯着冯小凡：“梦境之中，若实在承受不住，只需在心中大喊我的名字，说‘我承受不住了’，我自会把你拉出来。如何？准备好了吗？”
冯小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和一丝对未知的恐惧。死老头虽然坑，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这次派来的帮手虽然造型惊悚，但显然是针对自己瓶颈的良药！不能怂！
“没问题，梦哥！”冯小凡眼神变得坚定，“开始吧！”
噩梦娃娃那双巨大的幽蓝眼眸骤然亮起，如同两轮冰冷的蓝色月亮！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星海般的精神力量瞬间将冯小凡笼罩！
冯小凡只觉得意识仿佛被投入了无垠的深海，一股无法抗拒的困倦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皮便沉重地合拢，身体一软，直接向后倒去，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之中。
看着瞬间陷入沉睡、呼吸均匀的冯小凡，噩梦娃娃那巨大的灯泡眼里，人性化地流露出一滴冷汗。它用小短手拍了拍胸口，小声嘀咕：“呼…还好还好，虽然几千年没开张了，这‘入梦引’的手法还没生疏…幸亏刚才没莽撞地去深挖这小子灵魂深处那个东西…不然乐子可就大了，起码脱层皮才能逃脱…”它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沉睡的冯小凡，眼神复杂。
冯小凡的意识，并未陷入彻底的黑暗，而是飘飘荡荡，最终“降落”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广场之上。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脚下是冰冷光滑、不知材质的灰色石板，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广场的正前方，矗立着十扇巨大的石门。石门古朴沧桑，布满玄奥的刻痕，每一扇都散发着不同的气息。从右到左，石门上方分别铭刻着巨大的数字：壹、贰、叁……直至拾。此刻，只有前三扇石门上的数字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壹、贰、叁），其余七扇则黯淡无光，仿佛被封印。
“这就是梦哥说的十级梦境之门？”冯小凡的意识体环顾四周，“看来目前只开放了前三关给我。”
他毫不犹豫地走向第一扇标着“壹”的石门。稳扎稳打，由易入难才是正道。虽然不知道门后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既然是磨砺精神，想必不会轻松。
双手按在冰冷的石门上，用力一推！
轰隆……
沉重的石门无声地向内开启，门后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片深邃到极致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传来，冯小凡的意识体毫无反抗之力，被猛地吸入了那片纯粹的虚无之中！
没有光。
没有声音。
没有气味。
没有触感（除了脚下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支撑着他不会下坠的“实地”感）。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空间的概念彻底模糊。
冯小凡的“意识”，或者说他此刻的全部“存在”，被囚禁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与死寂之中。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四肢，感觉不到心跳和呼吸。他只剩下纯粹的“思维”，却无处安放。
“这是…什么情况？”最初的疑惑很快被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空虚感淹没。他试图“思考”，但思考什么？没有任何参照物，没有任何信息输入。他试图“回忆”，但回忆的画面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中也显得苍白而遥远，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绝对的寂静，比任何噪音都更折磨人。绝对的黑暗，比任何强光都更令人恐惧。绝对的虚无，消磨着一切存在的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冯小凡感到“上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触碰他。很轻微，带着一点…痒意？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跳动？但他“看”不见，“听”不到，只能凭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触感”去猜测。是鸟吗？还是虫子？他不知道。
燥热。冰冷。潮湿。干燥。
这些感觉毫无规律地交替出现，如同这片虚无世界单调而残酷的背景板。冯小凡知道，这大概代表着外界的日晒、雨淋、寒夜、风霜。原来他成了一块石头。一块矗立在某处，无知无觉，只能被动承受岁月侵蚀的顽石！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冯小凡的“思维”在极致的无聊和空虚中，如同陷入泥潭，越来越迟缓，越来越沉重。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每一次“醒来”，迎接他的都是永恒的、一成不变的虚无与死寂。无法修炼，无法交流，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这种状态，足以将任何智慧生灵逼疯！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些哲学问题最初还会在意识中翻腾，带来尖锐的痛苦。但渐渐地，连这些痛苦也变得麻木。意识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在无尽的黑暗中摇曳，随时可能彻底沉沦。
终于，在经历了仿佛亿万年的枯寂之后，一次“沉睡”后的“苏醒”，冯小凡那近乎凝固的意识深处，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点微弱到几乎不存在、仿佛幻觉般的白色光点！
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光”，在这永恒的绝对黑暗中，却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芒，瞬间点燃了冯小凡几乎熄灭的意识之火！
“光！是光！”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麻木的堤坝！这不再是外界施加的感觉，而是源自他意识内部的变化！
他所有的“念头”，所有的“意志”，所有残存的“自我”，都如同找到了唯一的救赎，疯狂地涌向那一点微弱的光！他要抓住它！他要扩大它！他要让这光，照亮这片该死的虚无！
“亮起来！给我亮起来啊！”他在无声地呐喊。
时间，再次以难以想象的缓慢速度流逝。冯小凡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那一点微光的“角力”之中。他尝试着去“想象”光，去“理解”光，去“命令”光…每一次微不可察的进展，都耗费了他难以想象的精力。五十年？一百年？五百年？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终于！
在某一个“瞬间”，那一点微弱的白光，如同被投入火种的干柴，猛地膨胀开来！
唰——！
柔和、纯净、并不刺眼却无比坚定的白色光芒，瞬间充满了冯小凡意识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那困扰他不知多少岁月的、令人绝望的绝对黑暗！
随着光芒的照耀，冯小凡终于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一块高约两米、宽约三米，表面粗糙、布满风霜痕迹的灰褐色巨石！他正矗立在一处陡峭的山崖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谷，头顶是广袤无垠的天空。
阳光洒在身上，带来暖洋洋的燥热（原来之前的燥热感是它！）。
冰冷的雨点噼啪落下（是雨！）。
寒风吹过，卷起崖边的尘土（是风！）。
一只羽毛斑斓的山雀，正停在他的“头顶”，用小嘴啄食着石缝里的草籽，细小的爪子带来微微的痒意（是鸟！）。
一条坚韧的藤蔓，不知何时缠绕上了他的“腰部”，正努力向上攀爬（是植物！）。
一切感知，瞬间变得清晰无比！色彩、温度、声音（风声、鸟鸣）、触感…这真实而鲜活的世界，如同甘霖般涌入他干涸的意识！他贪婪地吸收着这一切，如同一个刚刚获得新生的婴儿。
“原来…是这样…我是一块石头…”冯小凡的意识波动着，带着一种历经万古沧桑后的明悟与平静。之前的狂喜已经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他不再抗拒，不再焦虑，而是真正开始融入“石头”这个角色。
他不再去思考“通关”的条件，不再去想如何“突破”。他只是静静地存在着，感受着。
感受阳光的温暖，感受雨水的清凉，感受风的抚摸，感受鸟雀的依偎，感受藤蔓的缠绕…
感受日月轮转，感受四季更迭，感受草木枯荣，感受脚下的山崖在漫长岁月中缓慢的风化与改变…
他尝试着将这份“感知”，这份源于存在的“宁静”与“连接”，向着周围更广阔的空间蔓延。他想“看”得更远，“听”得更清，“感受”得更细微。这并非为了修炼，也并非为了突破，仅仅是因为…他“存在”于此，他“想要”感知这世界。
成为一块石头，感知时间如同感知永恒。这本身，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修行。存在的本身，即是意义。
千年万载，无声流淌。
冯小凡的意识，就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存在”与“感知”中，如同被岁月长河反复冲刷的璞玉，褪去了浮躁与急切，沉淀下难以想象的坚韧与厚重。他的精神力，在这极致的平静与专注的感知中，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悄然积蓄着破土而出的磅礴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