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海岛,别墅内却灯火通明,喧嚣震天。野狗为了给苏宁接风,也为了彰显“灰雾”的实力与“慷慨”,举办了一场极尽奢靡的狂欢派对。
昂贵的酒水像矿泉水一样肆意挥洒,烤架上滋滋作响的是整只的妖兽肉,衣着暴露的女郎穿梭在人群中,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烟草与大麻混合的甜腻气味。
震耳欲聋的音乐几乎要掀翻屋顶,小头目们和他们的手下放肆地笑闹、拼酒、跳舞,如同一群挣脱了所有枷锁的野兽。
然而,在这片看似毫无节制的狂欢之下,暗流却在无声地涌动。
苏宁坐在主位附近,野狗热情地陪在他身边,不断劝酒,但苏宁只是浅尝辄止,锐利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全场,像个冷静的旁观者。
宫未则坐在偏远一点的位置,面前只放了一杯清水,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群魔乱舞的景象,眼神深处是化不开的冰冷与疏离。
几轮烈酒下肚,一些人的胆子开始大了起来。
班加罗尔端着一杯琥珀色的烈酒,摇摇晃晃地走到场地中央,猛地关掉了震耳的音乐。
“嘿!兄弟们!静一静!”他挥舞着手臂,满脸通红,舌头有些打结,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今天,我们欢迎苏团长!也庆祝我们‘灰雾’越来越强大!”
他话锋一转,目光瞟向二楼宫未卧室的方向,声音带着蛊惑:
“但是!兄弟们不好奇吗?少爷费了那么大劲,甚至让苏团长冒死从大夏带回来的那个宝贝箱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神仙东西?能不能……拿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啊?!”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大量附和。
“对啊!”
“拿出来看看嘛,少爷!”
“让兄弟们也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宝贝!”
“看了才更有干劲跟着少爷干啊!”
起哄声此起彼伏,不少人的眼神都变得热切而贪婪,酒精放大了他们心底的欲望和好奇。就连黑鲨也抱着手臂,冷眼旁观,显然默许了这场逼宫。
野狗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刚要发作,却被宫未用眼神制止了。
宫未缓缓站起身。他年轻而略显单薄的身影,在这群彪悍的亡命徒中似乎并不起眼,但当他站起时,嘈杂的声音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他空荡的左袖静静垂着,仅存的右手端起了那杯清水。
他没有看那些起哄的人,而是将目光投向苏宁,声音平静无波:“苏团长一路辛苦,箱子里的东西,关乎我们‘灰雾’未来的根基,不便示人。”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班加罗尔借着酒劲,还想再说点什么:“少爷,就看看嘛,又不会……”
“砰!”
一声爆响打断了他!
野狗猛地将手中的酒瓶砸碎在班加罗尔脚边,玻璃渣和酒液四溅!他脸上的笑容瞬间被狰狞取代,如同被激怒的恶狼,一字一顿地低吼道:
“班加罗尔,你他妈的是不是喝了几口马尿,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少爷的话,听不懂?”
他环视四周,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每一个起哄者的脸:
“谁再他妈多嘴,想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老子现在就帮他醒醒酒!”
强大的灵宫境威压如同实质,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让那些被酒精冲昏头脑的人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下,瞬间清醒了大半,噤若寒蝉。
班加罗尔酒醒了一半,脸色煞白,讪讪地退回了人群。
宫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对苏宁微微颔首:“苏团长,尽兴。”说完,便转身,带着一直静立在他身后的宫央,径直离开了喧嚣的大厅,走向二楼。
狂欢继续,但气氛已然变了味道。音乐再次响起,却再也掩盖不住那份深植于每个人心底的猜忌、贪婪与恐惧。
那个未曾打开的箱子,如同一个散发着诱人香气却又布满尖刺的禁忌果实,悬在所有人的心头,预示着这个刚刚诞生的“灰雾”组织,内部远非铁板一块。
野狗看着宫未离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那些眼神闪烁的小头目,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与算计。
看来,是得再杀几只鸡,给这些猴子好好看看了。
回到别墅二楼,宫未无声地示意宫央跟随自己进入卧室。
咯吱——
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楼下隐约传来的喧嚣。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
宫未走到桌边,单手郑重地捧起那个银白色的金属箱。箱体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表面的每一道划痕都仿佛诉说着它跨越重洋的艰险历程。
他转向静立一旁的宫央,声音低沉而清晰:
“宫央,你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吗?”
宫央抬起眼眸,视线掠过箱子,最终落在宫未脸上,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面,”宫未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箱盖冰冷的接缝,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笃定,“就是能让你挣脱枷锁,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契机。”
他凝视着宫央的双眼,仿佛要洞穿她的灵魂,问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现在,我最后问你一次。”
“你,是否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走这条路?”
空气仿佛凝固。宫央的指尖微微蜷缩,沉默在房间里蔓延。仅仅片刻,她再次抬起头时,眼中所有的迷茫都已扫空,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少爷,”她的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我想!”
宫未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的手指移向箱盖的锁扣,就在即将用力按下的瞬间——
叩、叩、叩。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门外,传来野狗那带着几分戏谑、又隐含不容拒绝意味的嗓音:
“少爷——”
“跟小妹妹在里边琢磨啥好事呢?”
咔哒。
宫未的动作骤然停顿,即将开启的箱盖被重新按合。他递过一个眼神,宫央会意,深吸一口气,转身打开了房门。
门外,野狗高大的身躯懒洋洋地斜倚在门框上,几乎堵死了整个门口。他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暖意,只有毫不掩饰的探究与压迫感。
“少爷,”他咧开嘴,目光越过宫央,直射宫未和他手边的箱子,“楼下的兄弟们,心里跟猫抓似的,都好奇您这费尽心思弄来的宝贝箱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神仙玩意儿。”
他歪了歪头,语气看似随意,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要不……您就赏个脸,拿下去,给兄弟们开开眼?也好让大家……死心塌地不是?”
宫未的手依然停留在箱子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冰凉的金属表面。他缓缓抬起眼眸,对上野狗审视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嘲讽意味的弧度。
“好啊。”
他应得异常干脆,随即语调陡然转冷,一字一句,如同冰珠落盘:
“我只怕,让他们看完之后……”
“你会忍不住,把在场所有的人,都杀了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