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土路坑坑洼洼,跟上官雪一前一后走着,脚下的泥土沾着些许湿气。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小院,压低声音问道:“刚才你弟那眼神,是不是怀疑咱俩的关系了?”
上官雪脚步不停,回头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笑意:“小屁孩懂什么,就是随口乱说,不用管他。”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巷口的路口,这里正是刚才下车的地方。
上官雪停下脚步,对贺礼说:“你先自己回酒店吧,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爸妈说让我早点回去,估计还有事要问我。”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天我再带你在常州转转,尝尝咱们这儿的特色小吃。”
贺礼点点头,轻声说:“好,那你回去注意点,估计得审问你跟我什么关系。”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多余的亲昵举动,只简单道别后,便各自转身离去。
贺礼在路边抬手拦停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想着上官雪暂时没法出来,闲着也是无聊,忽然想起常州作为历史名城,或许藏着不少未被发现的古董,,便转头对司机问道:“大哥,这附近有没有古玩市场?”
司机闻言笑了笑,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有啊!城南那边有个老古玩街,不少人去那儿淘东西,小伙子是想去捡漏?”
贺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顺势说道:“谈不上捡漏,就是没事想去转转,长长见识。大哥,咱直接过去吧。”
司机爽快应了声,脚下踩油门调转方向,车子朝着城南驶去。贺礼望着窗外掠过的老街区,心里盘算着,说不定能在这儿淘到些被埋没的宝贝。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常州别称“龙城”,相传源于南朝齐梁帝王的“龙气”传说,南唐徐铉所题“州”字篆书形似六龙,更添传奇色彩。但在贺礼心中,这座城最雅致的名字仍是古称“兰陵”,念来便透着几分历史的温润。
车子停在城南古玩街入口,贺礼走下车,眼前的街道与京都的古玩市场截然不同。不过几十米长的街巷,一眼就能望到尽头,两旁的摊位错落排布,没有喧嚣的吆喝,倒添了几分江南的静谧。
贺礼放缓脚步,一家挨着一家细细打量。这里的摊主多是中年以上的本地人,或倚着摊位闭目养神,或低头擦拭物件,少了京都摊主的热情揽客,多了几分与世无争的淡然。他目光扫过摊位上的瓷片、玉器、旧书,指尖偶尔拂过冰凉的器物,感受着岁月沉淀的质感,暗自留意着可能藏着的珍品。
贺礼停在一个摊位前,这里的物件称得上“杂乱无章”——几串锈迹斑斑的铜钱用红绳串着,旁边堆着几个豁口的瓦罐,墙角散落着一堆青灰色瓦片,甚至还有些带着雕纹的零碎木头,像是从旧宅拆下来的废料。
他随手拿起一串铜钱翻看,都是常见的康熙、乾隆通宝,没什么稀有品种,便随手放下。目光在瓦砾堆中扫过,忽然被两个不起眼的物件吸引——那是两只半埋在瓦片里的陶兽,巴掌大小,造型古朴,兽首狰狞,四肢蜷曲,身上还残留着些许青釉痕迹。
贺礼心中一动,连忙俯身将陶兽捡起来,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这陶兽线条粗犷,神态威严,难道是古代建筑上的镇宅兽?他仔细端详着兽身的纹路,质地坚硬,包浆自然,不像是近代仿品。
贺礼指尖摩挲着陶兽表面的纹路,目光愈发专注。这两只陶兽造型古朴,却难掩其神韵——左侧陶兽龙首蜿蜒,鳞纹清晰可辨,正是青龙的经典形态;右侧陶兽虎目圆睁,獠牙外露,身形矫健,分明是白虎的造型。
结合陶兽的胎质、青釉残留痕迹,以及线条风格,贺礼心中已有判断:这大概率是宋陶青龙与宋陶白虎。宋代陶塑工艺精湛,尤其镇宅,镇墓,神兽类器物,既保留了上古图腾的威严,又融入了世俗化的审美,虽不如明清瓷器那般追捧,却也是颇具收藏价值的古物。
他强压下心中的欣喜,不动声色地将陶兽放回原位,目光在摊位上随意扫过,装作漫不经心地对摊主问道:“老师傅,这两个陶疙瘩是哪儿来的?看着倒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