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元宇宙连接,陈默特意提前了半小时。当意识沉入数据流的瞬间,他闻到了熟悉的青稞饼香——林夏正蹲在虚拟的土灶前,手里拿着根竹筷,小心翼翼地翻着锅里的饼,灶膛里的火苗映得她脸颊通红。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陈默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虚拟的触感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像真的穿过了布料,触到了温热的皮肤。
林夏回头笑,鼻尖沾着点面粉:“卡雅在你给我读日记的时候说的,她说你每次吃老周烤糊的饼,都会偷偷皱眉头。”她把烤得金黄的青稞饼盛出来,用盘子端到石桌上,“我试了好几次才学会,虚拟的面粉总不听话,要么太干要么太稀。”
陈默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麦香混着淡淡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和记忆里老周最成功的那次味道几乎一样。“比老周烤的好吃。”他认真地说,看着她眼睛里的光一点点亮起来。
“那以后每天给你烤。”林夏挨着他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狼毒花,“昨天让系统模拟的,你看像不像?”
粉白的花瓣在虚拟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连花瓣上的纹路都和真的一样。陈默接过花,别在她的发间:“比真的还好看。”
他们坐在青稞地的石桌边,像在矿场露营时那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陈默讲医院窗外的梧桐树抽出了新芽,讲老周每天雷打不动地去楼下的公园打太极,讲小张和苏菲在研究怎么用星芽纤维改良元宇宙的触感系统,想让他们的拥抱更真实一点。
“卡雅是不是又偷偷给我的保温箱塞星芽了?”林夏突然问,指尖划过石桌上的纹路,“昨天感觉到一阵暖暖的,像晒过太阳的星芽叶。”
“嗯,她每天都去医院的花园摘新鲜的,说星液的能量能顺着数据线传进来。”陈默握住她的手,“虽然医生说不可能,但她还是天天做。”
林夏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弯弯的:“我知道不可能,可就是觉得舒服。就像……就像你们都在我身边,围着我说话,给我盖被子,偷偷在我耳边讲笑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虚拟的皮肤细腻得像真的,“有时候我会对着这双手发呆,想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摸到你的脸,而不是现在这样,像隔着层水汽。”
“快了。”陈默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虚拟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小张说,他们找到一种能刺激神经突触的声波,和星之民飞船的引擎频率很像,下周就能在你身上试试。”
“星之民的频率啊……”林夏望着远处的雪山,“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颗星星上,会不会也在看着我们?”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虚拟的雪山正在缓慢移动,像被风吹动的。元宇宙的系统正根据现实中的星图调整场景,连雪山上的积雪反光都和日内瓦的晨光同步。“说不定他们能看到。”他说,“看到我们在虚拟的青稞地里,吃着你烤的饼,等着春天来。”
林夏突然拉着他站起来,往青稞地深处跑:“带你去个地方!”
穿过齐腰高的青稞丛,眼前出现一片小小的湖泊,湖水清澈得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湖边还搭着个小小的帐篷,帐篷门口挂着风干的野花,和他们在矿场的那顶一模一样。“我让系统照着记忆里的样子建的。”林夏指着帐篷里的毡垫,“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来这里坐着,听虚拟的风声,像在矿场时那样。”
陈默走进帐篷,发现角落里放着个小小的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他们在矿场、古墓、智械禁区的“纪念品”——虚拟的青铜碎片,用数据流编的草绳结,甚至还有片会发光的星芽叶。
“我怕忘了。”林夏的声音轻轻的,“怕时间太久,连你的样子都记不清,只能靠这些东西回忆。”
陈默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帐篷外的风掀起门帘,带着虚拟的花香飘进来,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像首温柔的歌。“不会忘的。”他在她耳边说,“我每天都来,给你讲新的故事,帮你记着所有事。等你醒了,我们把这些虚拟的东西,都换成真的。”
林夏在他怀里点了点头,肩膀微微颤抖。陈默知道她在哭,虚拟的眼泪顺着他的衣领滑进去,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像真的泪滴。
连接时间快结束时,他们坐在湖边看日出。虚拟的太阳从雪山后面爬出来,金色的光洒在湖面上,碎成一片星星。“明天教我刻石头吧?”林夏突然说,“就像你在矿场刻‘时光坛’那样,我想在湖边的石头上,刻下我们每天来的日子。”
“好。”陈默看着她被晨光染成金色的侧脸,“从今天开始算,第一天。”
意识抽离的瞬间,陈默仿佛还能闻到青稞饼的香味,感觉到怀里的温度。他睁开眼,发现林夏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一下,却让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立刻按响了呼叫铃,医生匆匆赶来,看着仪器屏幕上突然跳升的神经波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有反应了!她的大脑在回应外界刺激!”
陈默看着病床上的林夏,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在梦里微笑。他知道,那是元宇宙里的晨光,透过数据流,悄悄照进了她意识的房间。
窗外的梧桐树影落在被单上,像一幅流动的画。陈默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开始给她讲今天的新故事,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虚拟的温馨,正在悄悄变成现实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