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你房中为何藏有如此阴邪之物?!立刻束手就擒,随我们回执法堂接受调查!”
厉喝声如同炸雷,在小小的房间内回荡。三名执法弟子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秦夜手中那枚散发着残余邪气的黑色玉片,周身灵力鼓荡,大有一言不合就立刻动手拿人的架势。
形势急转直下!
秦夜心中冰冷,瞬间明白自己落入了一个极其恶毒的圈套!那盒活血散,朱福的异常,都是为了将他引开,方便有人将这阴邪的“怨咒钉”放入他房中。一旦他触碰探查,便会触发其中恶毒的精神攻击,即便不死,也会引来执法堂!
人赃并获!百口莫辩!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惊悸,大脑飞速运转。此刻任何过激的反应,都只会让情况更糟。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木筷,让那枚已然失效的黑色玉片落在桌上,目光平静地看向为首的执法弟子:“几位师兄明鉴,此物并非弟子所有,乃是有人趁弟子不在,暗中放入,意图栽赃陷害。弟子也是刚刚归来,发现异常,正欲探查,便触发了此物。”
“栽赃陷害?”那为首的弟子冷哼一声,显然不信,“如此巧合?我等方才分明感应到一股强烈的邪怨之气从此屋爆发!若非邪修手段,何来此等阴毒之物?废话少说,有何辩解,随我等回执法堂再论!”
他身后两名弟子立刻上前一步,手中出现闪烁着禁制光芒的镣铐法器,就要拿人。
“且慢!”秦夜声音提高了几分,体内炼气三层的灵力微微运转,一股冰冷的煞气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让那两名上前弟子动作一滞。
“师兄若要带弟子回去调查,弟子自当配合。”秦夜不卑不亢,话锋却一转,“但此事疑点重重。其一,弟子若真是邪修,为何要在自家房内激发如此显眼的邪物,自曝其短?其二,此物能量爆发瞬间,弟子就在屋内,若真是弟子所为,首当其冲,为何弟子如今只是稍显疲惫,却并未如邪法反噬般重伤或癫狂?”
他目光扫过那枚玉片:“依弟子看,此物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几位师兄执法如山,想必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处。与其匆忙带弟子回去,不如立刻封锁现场,仔细勘查,或许能找到那真正投放此物之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比如,特殊的灵力残留,或者……某些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痕迹?”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既点明了自身嫌疑的不合理处,又将皮球踢回给了执法堂,暗示若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抓人,便有失察之嫌。
那为首的执法弟子闻言,眉头紧锁起来。他确实只是接到巡值师弟报告说有邪气爆发,便立刻赶来,并未细想太多。如今听秦夜一说,此事确实透着古怪。尤其是秦夜点出的第二点,怨咒钉爆发后,施术者绝无可能如此轻松。
而且,秦夜如今是外门名人,更是赵清河师叔似乎看重的人,没有确凿证据,他也不敢太过强硬。
他沉吟片刻,对身后一名弟子道:“发信号,让鉴察堂的师兄过来一趟,仔细查验此地。”
那名弟子立刻领命,发出一道传讯符。
趁此间隙,为首的弟子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房间,果然开始仔细勘查起来。另外两名弟子则紧紧盯着秦夜,防止他异动。
秦夜心中稍定,至少争取到了时间。他同样暗中观察着房间,希望能找到那栽赃者留下的线索。但他的心,却不断下沉。对方布局如此周密,连怨咒钉这种阴毒东西都拿得出来,又岂会轻易留下痕迹?
果然,那执法弟子勘查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房门禁制完好,窗户也无撬动痕迹,仿佛那玉片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深蓝色执事服、气息渊深的老者,带着两名弟子走了进来,正是鉴察堂的人。
那老者面无表情,先是看了一眼桌上的黑色玉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竟是‘怨咒钉’?此物炼制手法歹毒,早已失传许久,怎会出现在此?”
他仔细检查了玉片,又动用某种秘术,双手掐诀,眼中泛起白光,仔细扫描整个房间。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片刻后,老者眼中白光散去,摇了摇头:“房间内除你二人灵力残留,以及这怨咒钉爆发的邪气,并无第三人的明显灵力痕迹。投放者手法极为高明,要么修为远超我等,要么……使用了特殊的隐匿手段。”
这个结果,让秦夜的心沉到了谷底。而那名执法弟子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看向秦夜。
没有证据证明别人来过,那最大的嫌疑,自然还是落在秦夜自己身上!
“秦夜,你还有何话说?”执法弟子冷声道。
秦夜沉默片刻,知道再辩解也是无用,反而会显得心虚。他深吸一口气,道:“清者自清。弟子愿随师兄前往执法堂,配合调查。相信宗门定会还弟子一个清白。”
为今之计,只能先跟他们走,再想办法通知赵师叔。只要拖下去,总有转机。
那执法弟子见秦夜配合,脸色稍缓,对鉴察堂老者拱了拱手:“有劳刘执事。”随即对秦夜道:“既然如此,便走吧。”
两名弟子上前,虽未动用镣铐,却一左一右“护送”着秦夜,向外走去。
刚走出房门,来到丙字区的院落,周围早已围满了被动静吸引来的弟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果然是执法堂来抓他了!” “我就说他练的功法邪门!这下暴露了吧!” “啧啧,刚刚小比出头,就惹上这种事,完了……”
各种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目光和话语毫不掩饰。
秦夜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丙字区时,迎面一道剑光落下,现出赵清河的身影。他显然是接到了消息,匆忙赶来。
“怎么回事?”赵清河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秦夜和那执法弟子身上,眉头紧皱。
那执法弟子见到赵清河,连忙恭敬行礼,将事情经过快速说了一遍。
赵清河听完,目光落在那枚被鉴察堂弟子拿着的怨咒钉上,眼神微微一凝,又看向秦夜:“此物当真与你无关?”
“绝无半点关系,请师叔明察。”秦夜斩钉截铁道。
赵清河沉吟片刻,对那执法弟子道:“此事确有蹊跷。怨咒钉并非寻常之物。秦夜,你先随他们去执法堂例行询问,老夫会亲自跟进此事。”
有赵清河这句话,那执法弟子态度更加缓和,点头称是。
秦夜心中稍安,对赵清河投去感激的一瞥。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将按流程进行时——
远处天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钟声!
铛!铛!铛!
钟声一连九响,急促而肃杀!
“九响警钟?!有外敌强闯山门?!”所有人脸色骤变!连赵清河和执法弟子都骇然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
云渺道宗山门方向,猛地爆发出数道强大的灵力波动,显然有高阶修士已经交手!
整个外门瞬间乱成一团!
“所有弟子听令!即刻返回居所,不得随意走动!执法堂弟子,随我去山门支援!”一名闻讯赶来的筑基期执事高声厉喝,声音传遍四方。
那三名看守秦夜的执法弟子顿时面露难色,看向赵清河。
赵清河当机立断:“山门遇袭乃头等大事!你等速去支援!秦夜,你立刻回房,不得外出!此事容后再说!”
“是!”执法弟子如蒙大赦,立刻御剑而起,冲向山门。
秦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下意识地点头。
赵清河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山门方向,化作剑光疾驰而去。
周围的弟子也在一片慌乱中,纷纷逃回自己的房间。
秦夜站在原地,看着瞬间空荡下来的院落,又望向山门方向那不断传来的轰鸣和耀眼的法术光芒,眉头紧锁。
外敌强闯山门?在这个时候?
是巧合?还是……
他猛地想起那枚怨咒钉,想起那隐藏在暗处的黑手……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这突如其来的外敌,与针对他的阴谋,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
他快步回到房间,关上门,却无法平静。
山门处的战斗似乎异常激烈,轰鸣声不绝于耳。
约莫一炷香后,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平息,警钟也停止了敲响。似乎入侵之敌已经被击退或解决。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嘈杂声和沉重的脚步声从丙字区外传来,似乎有大队人马正在靠近。
秦夜心中一动,悄然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只见一队浑身浴血、带着煞气的执法堂弟子,正押解着几个身受重伤、被特制镣铐锁住的黑衣人,从山门方向返回,似乎正要前往执法堂受审。
那些黑衣人衣衫破碎,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伤口,气息萎靡,但眉宇间却充满了桀骜和凶戾之气。
当队伍经过秦夜门前时,其中一个伤势稍轻、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黑衣汉子,似乎无意中抬起头,目光扫过丙字区这一排简陋的房舍。
他的目光,在与门缝后秦夜的视线接触的刹那,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那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形容的意味——不是陌生,不是好奇,反而像是一种……确认?
随即,那汉子便如同其他俘虏一样,低下头,被执法弟子推搡着向前走去。
队伍很快远去。
秦夜却如同被冰水浇头,浑身冰冷地僵在原地!
那个人!
那个眼神!
他绝不会认错!
尽管对方脸上多了刀疤,尽管气息变得凶戾,但那眉宇间的轮廓和那一刻的眼神……
那是当年跟随赵元霸血洗栖霞镇、追杀他至悬崖的苍狼帮头目之一——疤脸的心腹手下!
苍狼帮的人?!
他们竟然出现在了云渺道宗?!还被当成闯山者抓获了?!
是巧合?
还是……他们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那枚怨咒钉……突如其来的外敌入侵……苍狼帮匪徒的出现……
这一切碎片在秦夜脑海中疯狂碰撞,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
一个针对他的,里应外合的巨大阴谋,已然露出了冰山一角!
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