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大人，我……莱顿，自愿卸任雅丽洛一号大守护者的职位！”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并将……并将雅丽洛一号国库中，百分之八十的资金与战略储备，全部献出。”
“交由联盟统一分配，用于……星系的发展与安定。”
前者，是彻底交出雅丽洛一号的统治权。
意味着与雅丽洛六号的实质合并。
后者，则是用巨额的财富，来安抚周围那群眼冒绿光的恶狼。
换取他们放弃武力瓜分的念头，也为雅丽洛一号的平民争取一线生机。
这个决定，让白砚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
他原本以为莱顿会痛哭流涕地乞求保留位置，或者干脆鱼死网破。
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果决地选择了最彻底，也最聪明的一条路。
其实，莱顿今天就算转头就走，直接宣布战争的开始。
其最终后果，和他现在做出的决定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雅丽洛一号依然会被攻破，财富被掠夺，他本人也难逃一死。
看来，这个莱顿并非是什么真正的目光短浅之徒。
相反，他在绝境中展现出了惊人的政治智慧和决断力。
既然结局早已注定，为什么不接受一个更体面、更能保留未来火种的整合方式呢？
接受白砚的整合，雅丽洛一号的百姓未来或许能获得，与雅丽洛六号子民同样的发展资源和机遇。
同时，白砚也会念在他今日“慷慨”献城、避免兵燹的情分上，对他个人网开一面。
未来的某一天。
如果白砚的帝国真的缺少熟悉本地事务、具有一定管理经验的人才。
他莱顿未必没有被重新启用的可能。
思危，思退，思变。
莱顿在最后关头，终于想明白了这三步。
为自己，也为雅丽洛一号。
选择了一条看似屈辱，实则通往对岸的生路。
白砚收敛起眼中的讶色，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各位使者。
“各位觉得，莱顿先生的提议如何？”
使者们相互交换着眼色，迅速权衡利弊。
兵不血刃就能拿到大笔财富，还能避免自身军队的伤亡。
更重要的是，他们通过此事彻底看清了白砚的态度——
他需要联盟，也会维护联盟的规则，但并非一味嗜杀。
这让他们在敬畏之余，也稍稍安心。
“遵从白砚大人的意志！”
众人齐声回应。
这一次，声音里少了几分之前的狂热，多了几分真正的顺服。
他们也松了口气，看来白砚并不打算借此机会将他们逐个击破。
既然今天白砚选择放过雅丽洛一号，那么雅丽洛大联盟这事就不是个临时幌子。
白砚是真把联盟当作一项长远事业在经营。
这对他们这些依附者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既然各位没有异议……”
白砚微微坐直身体，做出了最终裁决。
“那就这么办吧。”
“具体接收与整合事宜，由贪婪全权负责协调。”
“大人圣明！”
众人再次齐声高呼。
这一次，声音显得格外整齐和响亮。
莱顿深深地低下头，无人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是解脱。
是悲哀，还是对未来的那一丝微弱的期盼。
今天的胜利，属于每一个雅丽洛人。
各星球的使者们心满意足地离去，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虽然雅丽洛一号国库那百分之八十的储备，需要六颗星球分润。
（除去雅丽洛六号、八号和一号本身）
但白捡的好处，谁又能嫌弃呢？
这无异于联盟成立后的第一笔“红利”，足以让他们回去好好安抚内部。
并更加坚定地拥护白砚的盟主地位。
送走一众心思各异的使者后，宏伟的克利珀堡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夕阳的余晖透过彩绘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是难得的、属于白砚个人的私人时间。
不必批阅堆积如山的政务文件，不必与各方势力勾心斗角，更不必时刻权衡联盟内外的平衡。
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
闭上双眼，感受着这份短暂的宁静。
他不冷也不热，不饿也不渴。
只是单纯地放空自己，让思绪飘散。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忽然，白砚闭合的眼睑猛地张开，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射向房间中央那片空旷的区域。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紧盯着那片空间，仿佛能看穿虚无。
空气中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数据流扰动，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
一道模糊的、由无数光点构成的投影开始若隐若现。
信号极不稳定，伴随着滋滋的电流杂音。
它挣扎了几下，最终稳定下来。
凝聚成一位抱着胳膊、神态倨傲的少女形象——
正是黑塔。
滋——滋——滋——
“总算打进来了，”
黑塔人偶的投影撇了撇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她似乎还在和通讯另一头的人说话。
“这小地方的防御系统还挺难破解。”
“层层嵌套，逻辑古怪，有点意思。”
“这次多谢你了，螺丝。”
一个温和而充满理性质感的声音透过模糊的通讯传来：
“不必客气，黑塔。”
“倒不如说，我很高兴能与你一同进行这次‘逻辑推演’。”
那是螺丝咕姆的声音。
“逻辑：这道防御系统所使用的核心加密技术与架构模型，不属于我所记录的宇宙现存任何已知文明或技术流派的范畴。”
“其创造者，拥有独特的、未被归档的思维模式。”
作为螺丝星的君王，实质上所有无机生命认可的皇帝。
螺丝咕姆的数据库中理论上，囊括了宇宙中绝大部分的公开及部分隐秘科技。
即便真有他不曾完全掌握的手段，那也理应存在于像波尔卡·卡卡目那样的少数天才手中。
或是某些极度封闭的古老文明遗迹里。
而绝不该出现在这里……
一个名为雅丽洛的、在星图边缘几乎找不到的“弹丸之地”。
“那就先这样，我这边还要‘会会’这个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