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暗潮迭起
韦仲安的马车刚驶进府门，车轮还没完全停稳，他便掀开车帘跳了下来。平日里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胡须此刻也有些凌乱，李嵩的旨意像块烙铁，烫得他坐立不安，回府的路上都在盘算着如何落地。
“快！去二皇子府，请殿下即刻来府中议事！” 他刚跨进门槛，便对着迎上来的管家厉声吩咐，声音里带着急切，“告诉殿下，是关于彻查百官和开仓放粮的事，耽误不得！”
管家见他神色凝重，不敢耽搁，连忙领命跑了出去。韦仲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快步走进书房。书房的墙上悬挂着《龙腾疆域图》，图上标注的广脉山脉处山洪都城，还留着他前些日子画的红圈，那是大皇子李承煜驻军的地方，如今正与南疆、北漠的边界僵持，半年来毫无进展。
他走到案前坐下，心里翻涌着纷乱的思绪：彻查百官看似简单，可朝堂上盘根错节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开仓放粮更是难办，既要安抚贫民，又不能得罪那些手握粮权的富户和官员，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大乱。
“外公！何事如此急躁？”门外传来李承铎的声音。韦仲安抬头，见李承铎身着常服，风尘仆仆地走进来，显然是接到消息后立刻赶过来的。
“铎儿，坐。”韦仲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身旁服侍的仆人给李承铎倒了杯热茶，“陛下的旨意你该听说了吧？彻查百官贪腐，开仓放粮，这两件事，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李承铎接过仆人奉上茶杯，眼神示意让他退下便对他说：“孙儿已经听说了。只是外公，彻查百官怕是不容易——周文彬、赵德昌背后牵扯着不少官员，六部里都有他们的人，若是真要查，会惊动半个朝堂不止。”
“你说得没错。”韦仲安叹了口气，从案上拿起一本账册，递给李承铎，“这是昨日户部递上来的粮户名册，你看看，帝都周边存粮超过千石的富户，有三成是官员的亲属，还有两成与六部官员有利益往来。咱们若是强逼他们放粮，他们定会联合起来抵制。”
李承铎翻看着眼册，眉头越皱越紧：“这事不能半途而废？不然父皇那边也没法交代。”
“放粮不能停，得讲究策略。”韦仲安敲了敲案几，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我想让你牵头负责放粮的事，再请公主芸歌和三皇子承溪协助你。芸歌是陛下的爱女，在民间威望颇高，深受百姓爱戴；承溪喜诗词歌赋与富户公子关系甚好，能安抚他们，避免发生骚乱。”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彻查百官，就由我来牵头，联合御史台的人慢慢查。先从周文彬、赵德昌下手，顺着他们的关系网一点点摸，尽量不打草惊蛇。咱们既要完成陛下的旨意，又要稳住朝堂，不能让局势失控。”
李承铎眼前一亮，点头道：“这个主意甚好！芸歌向来对于大局有独到见解，承溪也能跟富户和百姓打成一片，有他们帮忙，放粮的事定能顺利进行。至于查官员，外公经验丰富，由您牵头，我也放心。”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从放粮的具体流程，到彻查官员的先后顺序，都一一敲定。直到暮色四合，李承铎才起身告辞，临走前，韦仲安再三叮嘱：“铎儿，放粮时一定要小心，那些富户和官员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暗中使绊子，你多带些人手，保护好自己和芸歌、承溪。”
“孙儿明白。”李承铎躬身应下，转身走出书房，这次放粮和查贪腐，是他积累声望的好机会，能顺利完成，定能让父皇对他刮目相看，离太子之位更近一步。
同时，王正端的府邸里，一盏孤灯亮至深夜。王正端坐在案前，手里握着一支狼毫笔，正在给远在山洪都矿脉的大皇子李承煜写信。信纸铺在案上，上面已经写满了字，从早朝时的争论，到陛下的旨意，再到朝堂的局势，都一一写明。
“大人，信写好了吗？”旁边的侍从轻声问道，“再晚些，驿站的快马就要出发了。”
王正端放下笔，仔细看了一遍信，又添上几句叮嘱，才封好信封，递给侍从：“务必亲手交给大皇子，让他务必小心，南疆和北漠的边界不太平，京城这边也暗流涌动，别让他分心，也别让他掉以轻心。”
侍从接过信封，躬身退下。王正端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眉头紧锁，李承煜在前线僵持半年，处境本就艰难，如今京城又出了这么多事，怕是会让他分心。可他不得不说，李承煜是皇子中最稳重、最有谋略的，将来若能继承大统，定能让龙腾国更加强盛，趁此时，排除异己，扶持自己得力门生，正是最好的机会。
而此刻的山洪都矿脉东南五十里处，李承煜的军营里，风沙正呼啸着拍打帐篷。李承煜站在帐篷中央，盯着墙上悬挂的地图，半年来，他率领大军驻守在这里，北漠的图蒙和南疆的赤凰都在边界屯兵，三方僵持不下，进不得，退不得。
“殿下，京都来信了！”帐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李承煜转过身，接过侍卫递来的信封，见是王正端的笔迹，连忙拆开。
他仔细读着信，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当看到 “彻查百官贪腐”“开仓放粮”“富户与官员勾结”等字，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京城的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父亲李嵩虽然心系百姓，可朝堂上的腐败早已根深蒂固，想要彻底整治，绝非易事，信中王正端还提到，这是一次朝堂大动荡，趁此机会还要提拔效忠他的部下。
“殿下，出什么事了？”旁边的副将川竹见他神色凝重，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李承煜收起信，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威严，“京都那边朝堂动荡，有些事需要处理，但咱们这边不能分心。传令下去，加强边界的巡逻，密切关注北漠和南疆的动静，绝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
“是！”川竹躬身应下，转身走出帐篷。李承煜重新看向地图，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不管京城的局势如何，他都必须留在这里，这是他作为皇子的责任，也是他将来争夺储位的资本。
接下来的几日，龙腾国的京都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
李承铎联合长公主芸歌、三皇子李承溪，带着户部的官员和士兵，开始在帝都及周边州县开仓放粮。芸歌身着公主朝服，亲自到富户家中劝说，面对那些抗拒不从的富户，她言辞犀利，句句切中要害，让他们不得不乖乖交出粮食；李承溪则带着人到贫民区施粮，他亲自给老人和孩子递粥，温和的语气和亲切的态度，赢得百姓一致好评。
“多谢皇子殿下！多谢公主殿下！”贫民区里，百姓们捧着热气腾腾的粥碗，手里还拎着刚刚领到的满满一兜粮食和一提猪肉对着李承溪和芸歌连连道谢，脸上满是感激的笑容。
李承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说：“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而韦仲安则联合御史台的官员，开始彻查百官。他们先是将周文彬和赵德昌收押，从他们的府中搜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和粮票。随后，顺着周、赵二人的关系网，又查出了十几名官员，有吏部的郎中，有户部的主事，甚至还有几名州府的知府。
“大人，查到了！这位是工部的王郎中，他与周文彬勾结，挪用了修建河堤的银两，还将朝廷发放的赈灾粮卖给了富户！”属下拿着账本，急匆匆地向韦仲安禀报。
韦仲安看着账本上的记录，脸色铁青：“好一个王郎中！竟敢挪用河堤银两、倒卖赈灾粮，简直是胆大包天！传我的命令，立刻将他收押，彻查到底！”
可随着调查的深入，韦仲安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被查出的官员越来越多，牵扯的范围也越来越广，甚至连一些皇亲国戚都牵涉其中。他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心里不禁犯了难——若是继续查下去，怕是会动摇朝堂的根基；可若是就此停手，又无法向陛下交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李承铎得知情况后，立刻赶到韦仲安府中，“已经有官员开始暗中抵制，甚至有人故意拖延放粮的进度，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出乱子。”
韦仲安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把影响降到最小。”
可没等他们想出更好的办法，意外就发生了。
这天深夜，王正端正在府中批阅卷宗，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他刚想喊人，一道黑影便从窗外跃了进来，手中的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王大人，别出声。”黑影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冰冷，“我们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事，不该查的别查，不该管的别管。若是再继续下去，下次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王正端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语气平静：“你们是谁？为何要干预朝廷的事？”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将一张纸条放在案上，然后纵身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王正端拿起纸条，见上面写着“收手”两个字，字迹潦草，透着几分威胁。
无独有偶，第二天清晨，韦仲安刚走出府门，便遭到了刺客的袭击。那刺客身手矫捷，手中的短刀直逼韦仲安的胸口，却在即将刺中的时候收了手，只是划破了他的官袍，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韦大人，好自为之。”刺客留下一句话，便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接连发生两起刺客威胁事件，让韦仲安和王正端都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绝不简单。李承铎立刻派人调查刺客的身份，经过几日的追查，终于从一名被捕的暗卫口中得知，这些刺客都来自南疆的“枭影门”。
“枭影门？”韦仲安看着属下递上来的调查报告，眉头紧锁，“他们为何要干预我们龙腾国的事？难道是受了那些腐败官员的指使？”
李承铎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疑惑：“不一定。枭影门是南疆的杀手组织，一贯是认钱不认人。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绝不会轻易出手。说不定，这件事背后还有其他势力的介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京城的局势本就复杂，如今又牵扯出南疆的枭影门，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夜色渐深，龙腾国的京城渐渐安静下来，平静表面下暗潮汹涌。彻查百官的事陷入僵局，开仓放粮也在部分“富户”不满中，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