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凌云就站在了熔炉区的入口。她低着头，手里抱着一筐废渣，脚步慢得像是体力不支。守卫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昨天那样只看不动。时间不多了，晶核已经开始流通，她必须搞清楚它们是怎么起作用的。
她把废渣倒进处理坑，趁着弯腰的瞬间，手指在地面轻轻一划。吞天葫立刻有了反应，从四周吸来一丝丝逸散的混沌能量。这些能量像细线一样缠绕在她的指尖，又被化龙诀迅速转化成微弱的波动，顺着地缝往深处探去。
能量流指向主熔炉后方的一条暗道。那里有股奇怪的引力，像是什么东西在拉扯周围的魔力。她记下了方向，转身去领新的任务单。
中午前，她被安排清理主熔炉外围的冷却槽。那地方靠近高阶祭司的工作台，平时没人敢多待。她故意走慢，在经过一个石柱时，用指甲在角落刻下一道极细的纹路——那是星序文明的坐标标记，只有李冰能认出来。
就在她收手的刹那，吞天葫震了一下。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反向探测扫过全身。她立刻低头咳嗽，装作被烟尘呛到的样子。那股探测消失了，但她知道，监控阵法已经察觉到了异常能量流动。
她不能久留。
傍晚交接班时，她借口头晕倒在通道口。两个守卫把她拖到角落，扔在一堆杂物后面就走了。她闭着眼，手指悄悄摸出发簪。白云飞给她的光系净化符还在夹层里，薄得像纸片，却带着稳定的光能波动。
她把符纸贴在胸口，用吞天葫一点点抽取其中的能量，转化成无色气流。然后她趴在地上，找到通风口的缝隙，将气流顺着管道送进去。
这股气流不会触发警报，但它能激活李冰提前设下的共鸣印记。只要印记被唤醒，对方就能接收到她的信号。
她等了十分钟，吞天葫传来一阵轻微震动。是回应。李冰收到了。
第二天一早，她主动申请去药柜整理材料。那个放红色粉末的铁箱就在最里面。她假装翻找工具，指甲轻轻一弹，一小撮粉末顺着袖口滑进掌心。
她没直接带走，而是走到通风口旁边，借着整理布条的动作，把粉末弹进了风道。
三秒后，吞天葫自动解析出成分：混沌因子混合黑曜石灰，加上某种未知催化物。这种配方会让晶核在植入人体后快速激活，但副作用极强。
几乎同时，她感觉到密室外围的监控阵眼出现了一瞬紊乱。就是现在。
她闪身贴墙，沿着石缝往里看。密室不大，四面都是黑色石板。中间摆着几张金属床，上面绑着几个少年。他们穿着魔法学院的制服，脸上的表情痛苦又麻木。
一名祭司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块未激活的晶核。他念动咒语，黑雾从晶核中涌出，顺着连接管扎进第一个少年的胸口。
那人猛地抽搐起来，皮肤开始发黑，血管凸起变成紫色。他的嘴张开，发出嘶吼，但声音很快变了调，像是野兽的咆哮。守卫立刻冲上去，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尸体被拖走。下一个。
轮到一个瘦小的男孩时，他突然挣扎起来。“不要！我不想变成怪物！”
祭司冷笑一声，加大咒力。黑雾再次钻入他的身体。这一次，男孩没有立刻暴走，而是蜷缩在床上，双手抱头，嘴里不断重复：“救我……谁来救我……”
凌云的手紧紧攥住墙壁。她不能动。现在冲进去就是死。
但她记住了男孩的位置——地下三层东侧囚室。他还活着，意识也还没完全消失。他是唯一可能救出来的人。
她退回自己的岗位，一整天都没再靠近密室。晚上分配任务时，她听到主管说：“东区预备实验体，今晚准备接入。”
她知道是谁。
黄昏时分，她提前去了锻造区。路过一处老旧熔炉时，她悄悄把一根冷却管踢松了一点。那根管子连着主控阀，一旦压力升高就会爆裂。
果然，半夜时分，警报响起。主熔炉温度失控，浓烟从管道喷出。守卫们全赶去处理事故，巡逻密度一下子降了下来。
她趁机溜进地下通道，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三层跑。路上遇到两个巡逻的守卫，她躲在阴影里，用吞天葫吸收身上的魔力波动，等他们走远才继续前进。
囚室门口站着一名看守。她没硬闯，而是从袖子里取出一小块黑曜石碎片，扔向远处的转角。石头落地的声音引开了看守。
她冲到门前，锁链是特制的，普通方法打不开。她咬破手指，将血涂在锁扣上。这是昨晚她偷偷记下的开启方式——需要用活人的血液激活机关。
咔哒一声，锁开了。
男孩躺在里面，身上盖着脏布。她把他扶起来，发现他已经半昏迷，但还有呼吸。她把他扛上肩，快步走向排水道入口。
那是她白天踩点时发现的废弃通道，通向荒原外的地下水渠。只要能爬出去，外面有人接应。
她把男孩推进洞口，推着他往前挪。“听着，”她压低声音，“顺着水流走，别停下。有人会在出口等你。”
男孩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黑暗的水道里，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蹲下，躲进一堆废弃模具后面。两名守卫提着灯走过，一边走一边说话。
“东区那个实验体不见了。”
“主管刚下令封锁所有出口。”
“会不会是内鬼？”
她屏住呼吸，手按在吞天葫上。只要被发现，她就得动手。但现在绝不能暴露。
守卫走远了。她慢慢起身，沿着另一条通道返回地面。回到宿舍前，她绕路去了昨天刻坐标的地方。掏出一块碎石，在印记上轻轻一擦。
痕迹消失了。
她走进房间，关上门，坐在床边。外面风沙吹过岩石，发出低沉的响声。
她抬起手，看着掌心残留的一点红色粉末。这东西还能再用一次。明天，她要混进运输队。晶核运往哪里，她就要跟到哪里。
她把粉末包好，塞进床垫夹层。
门把手忽然转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