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绵延起伏,白雪覆盖的山峰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齐云修坐在副驾驶位置,透过车窗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最高峰——传说中的昆仑之巅。
再往前车开不了了。杜明转动方向盘,将车停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岩石平台上,剩下的路得步行。
后座上,虞清雨缓缓睁开眼睛。自从三天前离开四合院,她的状态时好时坏。有时是活泼的现代女孩,有时又变成沉稳的民国闺秀,更多时候则是两者的奇妙融合。此刻她的眼神清澈而深邃,像是能看透人心。
我们到了?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属于她年龄的沧桑。
齐云修转身递给她一瓶水:快到山脚了。你感觉怎么样?
虞清雨接过水瓶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瓶身:记忆越来越清晰了...尤其是关于这里的一切。她望向窗外巍峨的雪山,就像回家一样熟悉。
驾驶座上的杜明微妙地皱了皱眉,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拿起对讲机:陆道长,我们到了集合点。
后面那辆越野车也停了下来,陆天远和两个守夜人成员走出车外。老道士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不少,但眉宇间的忧虑却更深了。
齐云修下车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海拔已经超过四千米,稀薄的空气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费力。他走到虞清雨那边,帮她拉开车门。
小心台阶。他下意识地说,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多余——虞清雨现在是魂体状态,几乎不受地形限制。
虞清雨微微一笑,轻盈地飘出车外。阳光穿透她半透明的身体,在地面上投下淡蓝色的影子。她身上那件融合了现代与民国风格的淡蓝色长裙随风轻摆,发间那支古朴的木簪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看那边。她突然指向远处一块突出的岩石,那里有条小路,可以避开风口。
杜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怎么知道?卫星地图上都没标出那条路。
我记得。虞清雨简单地回答,然后率先飘向那条隐蔽的小径。
齐云修快步跟上,心中充满疑问。虞清雨——或者说她体内苏醒的林素心记忆——对昆仑山的熟悉程度令人不安。这不仅仅是记忆复苏那么简单,更像是某种深层次的召唤。
一行人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攀登。随着海拔升高,气温骤降,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两个守夜人成员走在最后,警惕地观察四周。陆天远手持罗盘,不时调整方向。杜明则走在队伍中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虞清雨的背影。
休息一下吧。爬了两个小时后,陆天远喘着气说,我这把老骨头快散架了。
众人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停下。齐云修取出干粮分给大家,虞清雨则飘到岩壁前,若有所思地触摸上面的纹路。
这些刻痕...她喃喃自语,是古符文...
齐云修走过去,发现岩壁上确实有一些几乎被风化的纹路,排列成奇特的图案。
能看懂吗?他问。
虞清雨点点头:是警告...镜墟禁地,生人勿近
杜明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这不可能。这些符文至少有两千年历史,你怎么可能——
她就是能。齐云修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保护性的强硬,就像你能看懂守夜人的密文一样。
杜明眼中闪过一丝警觉,随即掩饰性地笑了笑:我只是好奇。毕竟这对我们的任务有帮助。
虞清雨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而是继续沿着岩壁向前飘去。齐云修连忙跟上,发现她停在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碑前。
石碑已经断裂,只剩上半部分,上面刻着几个古朴的大字:欲合双镜,必有一失。
这是什么意思?齐云修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
虞清雨的表情变得凝重:修复太虚镜的代价...必须有一方牺牲。
牺牲?齐云修声音发紧,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陆天远走过来,沉重地说,古籍中有记载,太虚镜的修复需要镜守之血,护镜人魂。也就是说...
要么虞清雨献出生命,要么我献出魂魄。齐云修接上他的话,胸口如压了一块巨石。
虞清雨突然转身,直视他的眼睛:我不会让你牺牲的。
她的眼神如此坚定,以至于齐云修一时语塞。在这一刻,他清晰地看到了林素心的影子——那个百年前为了保护护心镜而甘愿赴死的女子。
我们...再找找别的办法。他最终说道,声音比想象中嘶哑。
队伍继续向上攀登。随着海拔升高,虞清雨的状态越来越不稳定。她的魂体时而凝实如真人,时而几乎透明得看不见。更奇怪的是,周围的小型镜面——水洼、冰晶、甚至杜明的手表表面——开始出现异常现象,映照出的影像与实际情况不符。
看这个。杜明蹲在一处小水洼前,声音充满警惕,水里映出的不是我的倒影。
齐云修低头看去,水洼中确实不是杜明的脸,而是一个模糊的女性轮廓,穿着古代服饰。
虞清雨的能力在增强。陆天远低声说,她正在无意识地操控周围的镜面。
这不正常。杜明皱眉,即使是林素心在世时也没有这种能力。
齐云修没有回应,而是快步追上已经走远的虞清雨。她正站在一处悬崖边缘,眺望远方。山风吹动她的衣裙和长发,背影显得格外孤独。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虞清雨没有回头:在想命运的安排。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我们要承担这样的责任?
齐云修站到她身边,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也许...没有为什么。就像护心镜选择了我一样,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如果命中注定要我们中一个人牺牲呢?虞清雨终于转过头,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你会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