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期间,因药物导致,夏浅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对时间的感知就弱了许多。
可就算她分不清今夕何夕,已昏睡了几日,但她知道……
这段时间,夏夜和秦欢、苏苏已经来看望她三次了,谢蓉却一次都没来!
这难免叫她生疑。
可她每次询问谢凉,谢凉都含糊其辞,避而不谈。
这无疑更让她不安!
“谢凉,你和我说实话,蓉儿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是不是被我传染了?”
见夏浅开始胡思乱想,谢凉急忙和她解释。
“没有,浅浅你别多想,谢蓉什么事也没有。
她若是真的病了,不正好和你住在一起吗?
她只是……只是最近有些忙……”
“不可能,以我对蓉儿的了解,哪怕再忙,她也不会不来看我。”
夏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尤其是……
她看到谢凉一直在躲避她的视线,她更觉异常。
她抓着谢凉的手,迫切求问。
“谢凉,你不要骗我,蓉儿到底怎么了,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告诉我,谢凉,蓉儿怎么了?”
谢凉低眸搅弄着手中汤药,拧眉遮掩。
“她……我让她去昆仑山接鹤轩了。”
“昆仑山?”
夏浅犹疑片刻,还是摇头。
“不对,若是蓉儿走了,她一定会来和我告别,即便不方便相见,她也一定会留下书信……”
见谢凉还在隐瞒,夏浅心中不好的感觉愈发强烈。
她不再逼问谢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她。”
“浅浅……浅浅!你,你别去,我说就是……”
谢凉见瞒不住了,只能如实相告。
他垂下脑袋,兀自斟酌说辞。
可这种事……
要怎么说,浅浅才能不难过呢?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语气低沉。
“浅浅,如果我告诉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太过伤心?”
听到谢凉这句话,夏浅的腿已经软了。
在谢凉的搀抱下,她才撑着没有倒下。
她不安地吞咽着,紧咬牙关,颤抖着点了点头,手上不自觉地抓紧了谢凉的胳膊。
一字一顿。
“我,有心理准备,你说吧。”
“嗯……”
谢凉深吸一口气,掀起眼皮看了眼夏浅的脸色,这才迟疑开口。
“谢真绑架你那一日……谢蓉追她追到了悬崖边,两人起了争执,双双坠崖,身亡……”
此话一出,夏浅顿时不受控制地呛咳起来。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这个噩耗,还是让她无法接受。
她剧烈地咳嗽着,而后近乎呕吐般地,她咳出了一大口黑血,叫谢凉大惊失色,手足无措。
“浅浅,浅浅,你先别急,你冷静一点,坐,你先坐!”
他拍抚着夏浅的后背,扶着她坐到了床边。
转身又去帮她倒水,拿药。
夏浅却根本无暇顾忌,紧紧抓着谢凉的手,抬首询问。
“尸首呢?尸首……找到了吗?”
她不信!
蓉儿那么聪明,她怎么可能跟一个疯子同归于尽?
这不合乎常理。
可是……
谢凉点了头。
“谢真的尸体找到了,谢蓉……”
他停顿片刻,抓着他手的力道微松,他迟疑地看向夏浅,一时不知该如何与她说。
见他停下了,夏浅拧眉追问。
“怎么了?蓉儿怎么了?是不是没有找到蓉儿的尸体?没有找到,对吧?”
谢凉犹豫地摇了摇头,咬牙开口。
“在谢真尸体不远处,我们找到了一具……女尸。
她穿着谢蓉的衣服,但她的脸被树枝刮花了,一时不能确认,她到底是不是谢蓉。
目前……路虎还在崖下寻找,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毁容女尸?”
夏浅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下意识觉得……
那个人不是谢蓉!
她安定了下心神,抚了抚隐隐作痛的心口,撑着谢凉起身。
“那尸体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什么?浅浅,那尸体已被伤得面目全非,浅浅还是别看了。”
“没关系,带我去验尸。”
“浅浅……”
谢凉还有意阻止,他怕夏浅看见后会难过,可夏浅却执意如此。
“带我去验尸!我求你了,谢凉……
蓉儿,蓉儿一定还活着!你相信我,我有感觉……
我能感觉到,蓉儿还活着,她在挣扎,她在害怕……我们得去,我们得去救她!”
只要有一线希望……
她都不能放弃。
见她坚持如此,谢凉也只能答应。
他抱着她坐回床榻,温声安抚。
“浅浅,你稍安勿躁,等我一下,我叫人把尸首抬过来。”
夏浅却轻轻摇了摇头。
“不,死者为大,还是我们过去见她。”
谢凉知道夏浅的规矩,思索片刻后颔首应下。
从柜子里找出一身春装,帮她换上,搀扶她出了院门上了马车。
许久没有出门,夏浅呼吸着新鲜空气,情不自禁地掀开了车帘。
这才看到……
外面的草地都绿了,花也开了。
远处的空地上,几个孩子正在放风筝,其中还有过年时收过夏浅红封的乡邻。
空气中充斥着欢声笑语,处处写满了春天的喜悦。
可夏浅却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她掩唇轻咳着,心情沉重。
她不知道……她的蓉儿,是否还能看到边关的早春和盛夏……
谢凉看出她的沉闷,牵过她的手,放下车帘,将她揽进了怀里。
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无声安抚。
夏浅依旧控制不住地咳嗽着,她默默向上提了提挂在鼻尖的帕子,又用手掌轻轻遮掩,试图以此保证爱人的平安。
马车轻晃,如同摇篮。
加之谢凉怀里温暖舒适,困意很快席卷了夏浅。
她闭上眼睛,暗自祈求马车能跑得快一点,谢蓉……再走得慢一点。
最好,能等她一起……
想着想着,意识逐渐模糊,她倚着谢凉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马车到达目的地,谢凉抱起她,稳步下车。
凉风拂面,她这才恍然惊醒……